这个男人匆匆跑进我的店里,问我:“有没有白兰地。”
我当然是没有的,我以秘密为生,醉了的秘密让我会失去清醒,这对我来说很麻烦。所以,我只给了他点茶。
男人明显不乐意,重重地皱了下眉,用一双枯燥的手从包里掏出点揉皱的钱。他看着我收下来,他便开始讲了……
我是位刽子手,杀过很多人,败落的官家,被推翻的皇帝,奸淫的女人。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过了各种人对死的态度了吧,淡然的,嘴硬的,痛哭流涕的。
但我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像是一阵烟,即使是绳索也无法捆住她,这些粗鄙的麻绳像是畏惧一样地附在她身上。
这人上来是被蒙着眼睛的,一身素净的白,不像被关大牢里了的人。压他上来的人说:这女人的眼睛瞧不得,谁瞅了,谁就着了迷。
于是群众里就有人叫她狐狸精。
我有时也这么叫她,但我更喜欢叫她——女人。
不过我觉得没必要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的嘴和鼻子还有下巴还有赤裸着的脚,都让我,让我着迷。
她卷曲的金黄色头发,像是飘在海面上的夕阳,在风中起起伏伏,继而又安静的贴在她略微惨白的脸上,有那么一缕头发黏在了她的嘴唇上,但她的手被缚住了,我上前拨开了那讨厌的一撮。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那嘴的时候,像是……像是一阵电流,一直传到我可怜的脑袋。
我瞬间傻了。
直到她的脑袋搁在断头台上,你知道的,现在的话都没之前那么粗暴了,这也让我觉得好像是丧失了工作。
当断头铡刀落下时,我觉得她像是散开了,被一阵微风吹散了,她变成了血腥味的空气,弥漫着我,挑逗着我。
我想我是怎么了,后来我想想,大概是因为我碰到她的嘴吧,狐狸精可不只眼睛魅惑人不是嘛?
“生啤有吗?”他不死心的问我,我不回他,他咽了口唾沫,又讲了:
之后我老是做梦梦到这个女人,她也像是阵雾,浓浓的包裹着我,我整个人湿答答的困在她的怀抱里,我看不见她的眼睛,每当我去摸她的嘴唇或是想要亲吻时,便醒了。
说来丢人,我在梦里面射了,我困挠的厉害,我是有家室的人,这样实在……实在丢人吧……你也别笑,你不明白。
我实在是因为这个女人而难受的要死,多难受?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但你还不想死。
我做这样的梦大概有一个月了吧,难受的不行,但这难受不是性欲而是想看她的眼睛,想吻她的嘴唇,想将手指穿插在她的金色头发里。
你猜怎么着?我去挖坟了,为了她的眼睛。嘿嘿疯狂吧?你可别恶心,狐狸精的那对乳房可是被富商高价买回去呢,我不在乎,我说过的吧,她是烟是雾,是不会有什么实体的。
只有啊,只有眼睛是真真实实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知道浓雾里你最先看到的,总是别人家昏暗的灯光吧。
呵,不过也是好笑,哪来的眼珠子啊,早没了,看这样子像是活着的时候没的……
他说着,啐了口唾沫。
我只看到她翘翘的睫毛,和淡淡的眉毛,一切都像雾一样淡淡的,我想她的眼睛是雾里朦胧不清的人影吧。
眼睛什么的,我明白是不存在了,也不想了,我把她的脑袋带回了家,我偷偷的放在我的那放满匕首的盒子里。
但梦还是会做,我会去摸她的睫毛她的脸,她的头发。
我也真的摸过了,她的头发是最美的,像是啊,把手放进米缸里,你懂吧。
我今天啊,被老婆发现这件事啦,邻居们也知道了,这女人的脑袋也要放回去了,我把她放回去之前吻了她的嘴,呵,都是腐肉的味道。
我明天啊,就要到断头台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