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世界。
焚风垂头丧气推开房门，屋外，一众云端立刻围上来。
“取竹的情况怎样？”
“她没事吧！”
“你快说句话啊！”
大家心急如焚。
焚风环顾四周，接着叹气：“咱已经让她睡下，别去打扰了。她的诅咒还没有好转，现在要尽快找到车河紫，只有换回身体，才能解除诅咒。希望冒迭大人那边一切顺利吧。”
“现在车河紫下落不明，取竹又身受诅咒，这可怎么办啊！”云端们急得团团转。
“好了好了都振作些！”焚风眉头一皱，振臂高呼，“把时间花在诉苦上，还不如脚踏实地！工厂的情况如何？”
此刻是中午的休憩时间，前来换班的云端已经整装待发。云端们必须让工厂的生产线时刻运行，才能保证阴阳天源源不断飘往人间。
云端被结界困住，只能借助阴阳天乌云绕过结界，直抵人间。
如果一旦乌云生产中断，后果将不堪设想。所幸现在状况良好。
可就算如此，大家还是无精打采。
“你们累了？好，咱马上和白术苍请个假……”
“不是的。我们在担忧冒迭大人。”云端们纷纷摇头，“我们这样侵入人类世界，与他们交换身体，让人类代替我们承受诅咒，这样真的对吗？”
焚风一时失语。
“而且你也是从人间来的。”有记性好的云端回忆。
“对啊。”其他人闻言思忖，“人间也是你和杜廷的故乡吧？焚风你只是说自己是投奔云端的，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原因。”
气氛有些微妙。
沉默稍许，焚风朗声道：
“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咱相信冒迭大人有自己的安排。无论人间是不是咱的故乡，咱都相信他的为人。”
“送取竹去台风眼的时候，咱也在现场。冒迭大人那时真的很心疼，他甚至在发抖。这点咱绝对不会看错。”
“所以咱要做的就是全力保持后勤，不能出任何意外，直到冒迭大人完成任务。大伙，我们能做到么！”
在焚风的号召之下，云端们这才被转移注意。他们打起精神，一呼百应。
“好……咱得再加把劲了！”焚风也伸展腿脚，准备随众人赶往工厂。这时，他感觉背后传来熟悉的目光。
他回头望去。
一位少女躲在庭院的树后，正探出半个身子，怯生生向他张望。女孩穿着连衣裙，皮肤白皙，金发碧眼，长发随风漂浮，美若天仙。
那是他的同胞，付丧神杜廷。
两人四目对视。杜廷连忙缩回身子，却还不忘偷偷观察焚风的动静。
“啧，鬼鬼祟祟在干什么！一点都不光明磊落！”焚风直皱眉，“工作完成了吗，就跑这里躲猫猫。”
“有这么漂亮的女孩追着你，你居然还嫌烦！不愧是与白术苍齐名的铁杆光棍！”
云端们纷纷起哄。
知道自己被发现，杜廷只好挪出身子，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咬紧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话说回来，这几天咱总觉得被人跟踪，不会就是你吧！”焚风恍然大悟。
“嗯……”女孩点点头。
“要投递情书的话，祠堂的茗荷可以免费代劳哦！”
云端们倒是乐在其中。平常工厂的工作很枯燥，大家正愁天下不乱，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吃瓜的机会。
“喂！你不会真的看上哪个云端了吧？有点眼力见啊！现在可是特殊时期！”焚风急了，快步走到杜廷身前，把女孩吓得连连后退。
云端们竖起耳朵准备看热闹。这时只听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随即长靴跺地，冰冷的嗓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回头一看，正是白术苍。
照例，他面容冰冷，脸上毫无笑意。
“呃……这个……”大家红着脸，目光躲闪，“我们只不过是关心一下付丧神的情感生活……”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还不快去换班。”白术苍可不吃这一套。
闻言，大伙灰溜溜地散了。
“留步。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转告焚风。”白术苍突然喊住众人，眼神冷漠，“因为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不知为何，不祥的预感席卷大家心头。
而现在，焚风的注意力还在杜廷身上。
“有什么事情就说，别吞吞吐吐的。”焚风双手叉腰，有些不耐烦。
“我……我……想和你商量……”焚风越是这样，杜廷就越是说不了话。此刻女孩声音小的像和蚂蚁交流。
两人僵持着，他们之间还隔了棵树。
“我想回人间看看……”最后，杜廷眼一闭心一横，说出自己的心声。
这时恰好有风经过，树叶哗啦作响，焚风没听清。
“你说啥？”
杜廷羞红了脸。挣扎了好一会，她决定再说一次：
“我想回人间看看……”
话音刚落，不知哪边放起了鞭炮，又把杜廷的声音盖下去。见焚风眯着眼睛张大嘴巴，她脸变得通红。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四下安静，她却不敢再开口，只好要紧嘴唇，双手护在胸前，准备找机会逃跑。
“你想回人间，对吗。”
这时，焚风突然问。
女孩湛蓝的眼眸闪过光芒。
“虽然两次都没有听清，但咱也能猜到。”焚风叹气，抬头看向天空，“也对，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对不起……”女孩小声回答，声音沙哑。
“这不是你的错。”焚风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神色黯淡，“如果真要说，那也只是咱焚风的错。”
“不是的！”杜廷打断，眼中闪着泪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的是那些人类！是那个为了洋馆与财产，害死大小姐的杀人犯！”
因为情绪激动，她苍白的脸上愈发潮红。
“那你打算怎么做。”焚风冷静地推进话题，“继续追杀他么？现在他肯定也不在人世了。”
“我不知道。”焚风看见女孩在发抖，“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好想大小姐……我好想回去看看她……哪怕是墓碑也好！如果我能在那时提醒她，她就不会死了……都是因为我！”
“别胡思乱想了。”焚风语气温柔下来，“你知道，我们不能回去。何况，云端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想回去吗？”杜廷突然问。
沉默一会，焚风垂下眼帘喃喃：“怎么会不想呢，傻瓜。那可是我们的故乡啊。”
末了，杜廷也冷静下来，脸上划过苦笑：
“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我只是太想她了。”
“那等晚上工作结束咱来找你吧。咱今晚就和你一起缅怀过去，不睡了！”或许在旁人听来，这是焚风在搪塞话题。其实杜廷心里清楚，这是他安慰自己的方式，他说到做到。
而经过焚风这一说，她终于平静下来。
“谢谢你能听我说完……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女孩扭捏着小声道谢。
“啥？你说啥？”焚风又没听清。
杜廷只是笑着摇头。这次的笑容却多了些许幸福。
“那就这么定了。咱先回工厂了，你也去忙你的吧。”
焚风干净利落告别杜廷，转身准备投入下午的工作。
这时，他发现云端们还在原地，没有离开。
气氛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还不去上工？”焚风奇怪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人间？”大家突然反问。
“什么？”焚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请假了么？”
“请假？啥？”焚风摸不着头脑。
“手续都已经走好了。现在你随时可以走。”
“可工厂的事情……”
“你已经连续工作多日，早就把工时用完了。现在你可以尽情休假，和杜廷去人间，顺便帮助冒迭大人熟悉地形。”云端们没有退让。
刚刚大家还商量着一起去工厂，现在居然一脸严肃，赶着让焚风休息。变化过于突然，焚风转不过弯。
“如果我走了，白术苍那家伙肯定……”
“我们会和他解释的！快点带着杜廷去人间吧！传送点就在台风眼那边！”云端们打断。
“可是……”
“快去吧！剩下的我们能处理！”话音刚落，大家已经推着焚风往前走，“难道还要我们把你抬过去吗？快通知杜廷，你们两人一起去！”
“好好好！咱知道了！”见推脱不过，焚风只好投降，奋力挥手示意，“别推了，放着咱自己来！”
说罢，焚风这才挣脱出来。
他看向众人，连忙整理衣襟，略微鞠躬：“那就麻烦你们了。咱速去速回。”
刚准备走，他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记得转告白术苍，虽然请了假，但还是让他不要迁怒杜廷。如果他不近人情，就说这全是焚风的主意。”
说罢，他转身一路小跑，喊着杜廷的名字追过去。
大家目睹焚风消失在视野。
此刻，白术苍从隐蔽处现身。
“真意外。我们以为你是来找焚风麻烦的，没想到你是批假让他们回人间。”云端们议论纷纷。
“他们有权回到故乡，而且工厂现在也不缺人手。”白术苍冷淡回答，“他们在云端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人情味。”大家开始起哄。
白术苍则撇撇嘴，一言不发。随后，他扬起披风转身离去：“闲话少说。所有人随我去工厂，完成下午的工作。”
众人跟随他，快步离去。
现在，人间。
时间已至下午，云端的先遣部队在坎祭鱼的引导下，到达废弃的游乐场。
“真是个好地方！”云端们第一次看见游乐场的设施，此刻好奇宝宝般四处触摸，“这些都是什么？”
“这是游乐场，是人类自娱自乐的地方。”坎祭鱼说。
“可这些东西看起来又老又旧，还怎么玩？”有云端顺手一碰，就把面前的栅栏推到一片，烟雾散去，大家被吓得面面相觑，灰头土脸。
“应该已经废弃了。正好为我们所用。”
“可这些东西这么破，还是危楼，让我们怎么休整呢？”大家还是放心不下。
“这个老朽来便是了。”
说话者正是冒迭。
话音刚落，周遭的建筑剧烈抖动，随即拔地而起，浮在半空。摩天轮，海盗船还有跳楼机在大家头顶旋转，接着被拆解成各种零件，拼装组合。
仅仅一分钟后，原本破旧的游乐场荡然无存。破铜烂铁变成崭新的营地，钢筋水泥搭建成适宜居住的简易平房，里面还有竹子编织的席子，足够容纳云端们在此过夜。
“最后……没有光源可不行。”
枯枝落叶自行飞来，在营地中央聚集。冒迭弹个响指，火苗升起，劈啪作响。
还有剩余的废料飘在空中。冒迭思索片刻，伸出左手，握拳。
伴随可怕的断裂声，金属废料如纸团般急剧收缩，碎屑如雨。转眼间，它们已经化为拳头大小的方块，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
“好啦，这样打扫起来也方便，还不会给当地人添麻烦。请入住吧，诸位。”冒迭掸掸手，满意地宣布。
“啊……”周围云端目瞪口呆。
“怎么了？”冒迭神色和蔼。
“我们只是……有点不适应。”大家欲言又止。
冒迭身为云端领主，看似高不可攀。实际上，平日里云端经常参加冒迭的茶会。有不少人甚至还背着白术苍，偷偷捏过冒迭的脸蛋。冒迭婴儿肥的脸蛋据说肉嘟嘟的，手感极佳，大家口耳相传，全都跃跃欲试。面对慕名而来的子民，冒迭也从来不生气，只是宠物猫一样任凭他们“玩弄”，还会在白术苍面前给他们求情。
习惯了慵懒随和的冒迭，现在他活跃的样子反而有些违和。
“唔……冒迭大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只永远笑眯眯的大懒猫，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老虎，而且看起来还很高兴？”坎祭鱼嘟起嘴分析。
大家听完，一致点头。
“这……这话说的！”冒迭傲娇地撇过脸，“老朽虽然也一把年纪，但外表还不是小孩子么！既然在人类的世界，就要入乡随俗啊。”
“其实是因为看见息了吧。”榛杞坏笑着背刺一刀。
“好……好啦！老朽都为你们搭好营地了，还不快去休息！”冒迭急得在轮椅上扑棱双臂。
“哈哈哈哈冒迭大人太可爱了！”云端们哄堂大笑。
“你们要吃些什么？”冒迭决定彻底转移话题。
“说到吃……”大家互相看看，“你们有谁饿吗？”
“没有。”
“完全没有感觉。”
“感觉就像在边走边吃。”
大家的回答出奇一致。
“奇怪……老朽也不觉得疲倦，明明一直在使用力量。”冒迭皱眉思索，仰头看着乌云，“按理说，来到人间后我们会被大幅削弱，老朽甚至已经做好最坏打算，把累得爬不动的你们救回云端呢。”
“冒迭大人！”云端们哭笑不得。
“既然这样，也算好事。后勤补给的问题就不愁了，如果要展开持久战，至少没有后顾之忧。”
说罢，冒迭神色严肃道：“老朽再次重申一下我们的任务。首先，救回车河紫，其次，调查附近的人类聚落，尽量不要与当地居民冲突。其他都是次要。”
“那和人类交换身体呢？”
“这次只是试探，先不急。一旦阴阳天彻底覆盖这里，我们随时可以交换。”
“还有，找到息。”不知是谁插了一句。
冒迭顿时卡壳。
“好……好了，今天就在此休整，都散了吧。”他没有正面回答。
大家心知肚明，捂嘴笑着返回营地。
冒迭见众人安顿下来，便趁着四下无人，用围巾包裹自己，全身化作云雾消失。
他来到湖边。
湖雾弥漫，湖风凌冽，岸边灯塔发出鹅黄的光柱横扫湖面。
他深吸一口空气。
湖浪潮起潮落。
在湖对岸，就是封印了自己子民数百年的云端世界。现在，他们终于又回到外界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冒迭抬手，岸边的石子凭空抬起，飞向湖中。石头在水面轻盈弹跳，隐至雾中，只留下一串长长涟漪。
当年……你和我也在湖边玩这种游戏。你扔的石头总是能跳很远，唯独我不得要领，每次都石沉水底。那时还太年轻，遇到这事情居然还能急得哭出来。你便还耐心地教我，一次次教我如何让石头弹过水面……那时候的时光，多好啊。
只可惜……
沉浸在回忆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坎祭鱼，你也来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黑发女孩愣了一下，接着走到冒迭身边，与他一同凝视湖水。
“着凉了可不好。我们来人间不是为了这个。”冒迭笑着打了个响指，肩上的毛毯缓缓升起，温柔地裹住坎祭鱼。
“谢谢您。我好多了。”
坎祭鱼浅笑。
“感谢你的人应该是老朽。其实老朽也是一个软弱的人，每次独自回忆过去都会心如刀绞。”
说罢他抬起左手，光滑的树墩拔地而起：“坐下吧。在老朽身边无需站着。”
女孩照做了。
“还冷吗？”他体贴地问。
坎祭鱼摇头。
“可你……为什么还在发抖呢？”冒迭叹气，神色暗淡。
女孩不再说话。她的面庞沉入阴影，紧紧抱住自己：
“因为我好害怕。每次回忆起过去，我都会浑身发抖。”
“抱歉让你承受那么多。请原谅老朽的无能吧。身为子民，却让你们承担这种痛苦。”冒迭喃喃。
接着话题暂时中断，只有潮水呢喃。
“冒迭大人，您觉得云端真的能得到救赎吗？”坎祭鱼突然问。
“会的。老朽一直这么相信。”
“就算我们……曾经杀了那么多人也可以吗。”
坎祭鱼黯然道。
冒迭沉默了。
“那都是老朽的错。”
“不!不是的!”坎祭鱼突然站起，眼泪夺眶而出，“就算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也都犯下过滔天罪行!这不是您一个人该去面对的事情，这是全云端该面对的!”
冒迭看向坎祭鱼，有些惊慌失措。
但很快坎祭鱼恢复冷静:“对不起……因为这些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我觉得冒迭大人您不该独自承受这些。”
雾气缭绕的湖面，传来轮船渺远的汽笛嗡鸣。
“现在整个云端都像你这样温柔，温柔的人不应该面对这些。老朽来承担一切。这就是老朽的职责。”冒迭摇头，“所以这次老朽来人间，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闻言，坎祭鱼坐回木桩上，与冒迭看着湖面。
“如果那个少年真的是息，他也一定希望老朽这么做吧。”
又一次沉默。
冒迭正担忧话题会过于沉重，却听见坎祭鱼轻声一笑。
“但是，能看见冒迭大人像刚刚那样开心，我也很欣慰啊。”她伸手拭泪。
手帕飘到女孩手中。
“擦干眼泪吧。”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温柔道，“老朽，不是你们值得为之流泪的人。”
“但您已经改变很多了。您真的……非常努力了。”
“还不够。远远不够。这些根本无法赎清过去的罪。”
冒迭微微低头。
“那就让我们帮您一起承担。”坎祭鱼起身，双手扶住椅背。
冒迭听见她发出呜咽似的苦笑：
“是不是很讽刺，现在的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当年，我分明只是冷酷无情的怪物。”
“那是你身不由己！因为当时你已经被……”
“冒迭大人！您去哪了！”这时，云端们的呼喊声传来，“坎祭鱼也不见了！她是不是被人类捉走做成烤鱼了！
“什么鬼。”坎祭鱼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是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冒迭摇动轮椅。
“冒迭大人，还请容许坎祭鱼提一个任性的请求。”女孩却站在原地。
“说吧。”
“明天，我想单独去一趟人类的城市，收集资料。”坎祭鱼说，“而且，我也很好奇如今的人类是否还有变化。”
冒迭停在原地，似乎在权衡利弊。
“付丧神也值得注意。现在虽然有维维安从中作梗，但我们与付丧神还有和平接触的可能。”
“可只让你一人……”
“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去的人越多风险反而越大。我只要走一遍就能记住路线，而且您也知道，我虽然因为诅咒被削弱，但和付丧神周旋还是绰绰有余。”
闻言，犹豫片刻，冒迭终于点头：
“知道了。我们云端的名声可能并不好，所以老朽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我知道了。为了您，我会谨慎行事的！”坎祭鱼激动的鞠躬行礼。
“不要为了老朽。”冒迭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那为了云端。”
“也不是。”
坎祭鱼有些困惑地抬头。
大雾散去。
冒迭依旧看看着湖面，此刻却面露柔和：
“为了那些深爱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