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直念叨着被丢在爷爷奶奶家的儿子,想念吞噬着我,我心里想着中秋假期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看他。
娃爸有事缠身没法一起回去,我自己开车要5个多小时,他说危险不同意,于是我决定独自坐火车回去。
在假期来临前的一周,搜索买票,往家乡去的列车,吻合假期时间段的票都已售完,只剩站票,我尝试用中转的方式,再次筛选车次,没卵用,一样没!票!
我回家的决心已定,咬牙买了站票,我清楚的知道,开往我家乡的列车,都是几乎要被淘汰的绿皮火车,车速慢,人嘈杂,可是,我乐观的认为上车一定能补到卧铺的。
验票,进站,等待上车,在上车的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春运,只能用直观的人山人海来形容,我冷静的穿过人群,直奔卧铺车厢,得到的答复是已!售!完!
我尝试着说服卧铺的列车员,我愿意拿出卧铺车票的钱补票,即使没有铺位,我在旁边的走道坐着也行,列车员一脸凛冽的拒绝了我,她说这事不可能的事儿。
普通车厢通往卧铺车厢的门被死死的锁住,她让我快速回到自己的车厢。
我无力申辩,沮丧的走回所属的车厢,瞬间懵B!走廊上,过道上,所有只要能够站立的地方就有人,勉强的挤进车箱,高大壮硕的女列车员就像赶牲口似的高声吼着:往里走走,别都堆在门口,车门都关不上了!
这时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心里盘算着等下跟列车员套个近乎,让我进到列车员休息室也行,可是很快这个幻想就被无情的撕碎了,列车员一脸机关办事处人员特有孤傲、冷漠、刻薄、无情,我看那张有无限得意的臭脸,再也无心跟她废口舌。
倔脾气上来了,MD!我就不信,站一夜能站死我!
车子勉强关上门,列车员又开始赶牲口了:往里走一走,都别堆在门口,我走不过去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实在不知道往哪里走,两人座挤了三个人,三人座挤了四个人,剩下的就挤在过道、厕所门前、车厢连接处……
我被一群男人夹在中间,寸步难易,看着一车厢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我放弃了任何寻求帮助的可能,我努力调整一个舒适的站姿,我把背包移在胸前,后背贴在列车员休息室的门上,手臂向两边支撑,想围出一个独立空间,我欠着身子尽量不让周围的人碰到我。
对面是一个肉眼看不出性别的年轻人,Ta应该比我早上车,一张报纸铺在地上占领了一块区域,用了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Ta剪了一个很酷的男性发型,穿蓝白相间短袖衬衣,左手臂内侧有一排字母纹身,皮肤白皙,身体纤瘦,手指纤细修长,我自动对比了我的手,然后羞愧的藏在身后。
Ta看出了我的窘迫,把姿势调整了一下,示意我站到Ta身边,我心里那个感激!对Ta顿时好感飙升。
火车哐当哐当的前行,凌晨发出的班车,乘客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我掏出手机,准备写字。
一分种,两分钟,三分钟…特么时间用了近乎停止的方式前行。
我写了不到五百字后,就烦躁不安,一个屁也蹦不出来,我打开电子书,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同样看不下去。
我的腿已经开始发麻,我开始反复的调整站立的姿势,交叉、单腿、半倚…每种姿势只能坚持5分钟,5分钟后就开始不舒服,我看了看时间,发车不过半个小时,我开始后悔和绝望了。
我观察着周围的人,我嫉妒那些随身携带小板凳的乘客,心里感叹他们的高明,我羡慕那些依靠在座位旁边的人群,因为能趴在靠背上方做支撑打个盹,想着7个小时的车程,我有想跳车的冲动。
火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有座位的人已经幸福入睡,或仰或趴,站着的人都有难掩的疲倦和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继续绝望着。
周围有人抽烟,有人打电话,有人看视频,有人听歌曲,有人哈欠连天,大家都想用一些小动作来缓解难熬的旅程。
车内冷气太足,我开始觉得冷,但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自带板凳的人,起身活动,他好心的让我坐过去,我感激的一个箭步跨越人群,直奔板凳一屁股坐上,幸福的感觉满溢全身,我向他道谢,提醒他说如果他要坐,随时过来赶我起身。
我坐在板凳上,把背包放在膝盖上,把头趴在背包上,身体呈45度弯曲,这个姿势比站着舒服一万倍,我几乎是瞬间就昏睡过去了。
不知道多久,我被咣当一阵响声惊醒,拿起手机,凌晨4点55分,我不好意思的起身,招呼板凳的主人过来,我继续开启站立姿势。
一开始提到看不出性别的小伙子开始不停的打电话,从他的聊天内容上我判断他是男性,但是我依然认为他是女的,因为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女性话。
我和他相距不超过30厘米的距离,即使他压低了声音在讲话,聊天内容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能确定,他在撩妹,对方是一个年龄不满18岁的东北姑娘,两人没见过面。
他先是关切的教对方用什么药材搭配什么食材煲汤喝,可以缓解痛经,然后问对方以往的感情经历,谈了多久?到何种程度?其实他就是想问对方有没有跟别人滚过床单。
接着,他说起了自己的一段感情,对方是他的领导,有伴侣,但还是跟他搞在一起,两人在一起两个月后,领导就跟另一人举行了婚礼,他说自己有多受伤有多难忘,还把她的名字纹在自己手臂上………
到后来我昏昏沉沉已无心再听,车窗外的天空已经由灰白色变成了白色,天空已经亮起来来了,时间接近清晨6点,火车即将驶往下一站,车箱内开始骚动有人开始整理行李,貌似一大批人会在此站下车,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早餐叫卖车艰难的推进来,我由衷的敬佩推车人的水平,硬是凭空的开辟出一条穿行通道,我想起了写作群里,汪汪常常发出的:瓜子花生饮料!我在心里呵呵的笑。
车子停靠站台,我所在的车厢,几乎下空了,我迅速占领了一个两人的空位,贪婪的坐了上去,把腿伸直,拉了一下筋骨,身上一阵舒适。
很快有人上车,空位陆续被填满,我心里祈祷着:少上几个人!留些空位子!上几个人!留些空位子!
果真有位子空下来,中间没有停靠,下一站就是我的家乡,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我找个空位,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了,在到站前的5分钟自然醒来。
车子到站,我顺着人群鱼贯而出,看着空中耀眼的太阳,天空有些许蔚蓝,我猛吸一口气,快步往出租车停靠点走去。
上车,报出目的地,下车,爬楼,敲门,开门,儿子扑过来,所有的苦难瞬间消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