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 (5)

戏台上长歌当哭:是的,花旦在哭,整个剧场内刺绳一片,缟素的白漆,纷纷的白云,低沉的言教,语言缓慢而出,抵抗着来自京剧的抗议。一年的老化,一束的画册,一整台的阶梯,纷纭的体上,花开遍野,一朵朵的白云,消散在了巨大的天空里。在戏台下,是如泣如诉的百姓,黑压压的人群,纷纷地哭泣,枯寂的佛陀,打开了袈裟。内囊上的雨花台。内囊上的马匹。内囊上的花瓣。属于那单瓣的桃花。归来了。西厢下,我的沙尘继续飘忽。在戏台上,西厢机密的花朵,纷纷露出露水,一叽咕的一句古,纷纷踏出的雨雪,属于梅花下的西厢。红娘在传说之中继续到来。小姐纷纷。走出了西厢下。纷纷抵达的万物。万物之中的开启的大路口。在路口,我的红娘抖索着衣裳,一身的青绿,带着小姐的一身的桃花红。真的,桃花灼灼了啊!桃花开出了梅花一样的血衣。盈满的痛苦,打开了门户,从西厢下走出,跨过了露台,在戏台上纷纷走出,跨出了寺庙的四面高墙,墙壁上写下了文字。

哭的是谁?花旦在哭。花旦的头顶落着美丽的衣裳。纷纷的路数上,花儿开放,一身的热议,一身的刺激,一身的话语,一身的桃红,都属于我的花旦。花旦在戏台上走来走去。跨满了栏杆。将那寂寞的耳朵打开。将那寂寞的栏杆打遍。将那孔眼打碎。一身的素衣。一身的白骨。一身的花朵。一身的素月和弯月。一身的眺望和孤独。以夜为呼喊的马匹。真的,花旦伫立在戏台上,探望的空间,极具地收拾,梅花落上,我的一身得到了空气的拨打。而花朵开放。花旦旖旎的风光集约。都属于急了之后的眺望江河。花旦打遍了空气上的白云。在戏台上,还浑浑的一堆。在戏台下,则实属一腔的花掉和黑压压的人群。

空气断了。余下的烟火断了。炊烟断了。我们的村子,靠近了黑暗的夜晚。在夜晚,戏台上依旧歌唱不断。长歌当哭的啊,属于太平年的就碎,属于碎了的玻璃片,属于片段的孤独,属于渺小的夜空,属于从大地之中升起的耳朵,属于耳朵外的万物,属于万物哭泣的声音,属于声音的从西方来,属于西方的那一颗星,属于星辰落下的土地,属于土地之上纷纷的下的花絮。一身的白雪。败絮落在了地上。慈航的花旦。慈航的老生。意义万千。

那么,属于一身孤独的烟还在吗?

那么,内心的孤独和孤苦还在吗?

那么,属于枯萎的合欢花上的炊烟还在吗?

你们,在戏台上哭泣的人们,你们的炊烟还在。你们的呼喊还在。你们的孤独还在。你们的啼哭还在。你们长歌当哭。将遥远的地方化为自己。将无穷的地方收缩到自己的脚下。将突兀抵达的烟火打开。将烟灭掉。将荷花没掉。将莲花上的莲子灭掉。将说岁的泥土摆脱。将遥远的地方归于自己的所有。遥远啊,哭泣啊,继续在遥远的地方开始一场梦的旅程。真的,长歌当哭的当是遥远的。遥远的荷花。遥远的香薰。遥远的乡村。遥远的梦之敦煌的地方。从青海湖来。抵达我的戏台。戏台上众生万物。戏台上如同当初的高更的七大梦想,他抵达了塔希提岛,他加入了土著人的部落,他与他们共同呼吸,他与土地在一块,他与空气混为一起,他写下了土著人的辉煌的面孔。这就是遥远。这就是长歌当哭。花旦在太平年之中良久地驻足。花旦卸下了装饰,她看到了镜子啊,她自己,哭啊,面对着枯萎的荷花,她的面孔张开而来,与遥远的敦煌混迹在一堆,与遥远的西藏混沌在一起。

而在戏台之下,是那切近的西厢。

西厢很近了。

西厢在雪花下靠近了。很近。很低。遥远的地方啊,靠进口了,嘴唇上的猩红,与雪花画中仙,与雪花混为一体。遥远的地方啊。哭啊。遥远的淡斑。遥远的宝珠山茶。遥远的坟与热风。遥远的黑暗的夜和白昼。那戏台上演绎的故事,属于花旦的故事,属于老生的故事,属于暗淡的南方。南戏一句句唱着。如同敦煌之上的高原。如同西部土地的苍茫。花旦想起了遥远的地方。长歌当哭啊。太平年之上的一切的所谓的敦煌万物啊!

如今,遥远的上西天了。而我的戏台上,继续演绎而来。它演绎了太平执念的氛围。演绎了故事之中的三国。演绎了民国的枯寂。演绎了和尚的门洞。演绎了太平盛世。太平天下啊,我的故事。天地之中啊,我的故事。录用一切啊,我的故事。纷纭变迁啊,我的故事。将军在戏台上奔走。三国的英琼之力。惶惶的洪荒之力。我的哭泣的力。属于万物的提亏。属于戏台上逐步抵达的竹林追风。追封的西天之上,属于孙悟空的那一块顽石,爆炸了啊,空气集聚了,瞬间又抱着弥勒佛了,将军演绎着的坤宫,将军眼不宜的遥远的地方,都是长歌当哭。

而我的土地一直都在。

真的,土地还是在起伏。在我的眼角下起伏。在对岳村的四周,在戏台的四周起伏。将军驻足了。将军放马不走了。在他不见的炊烟里,花旦继续挪步在戏台上。而我的老生,我的巫师,我的乌溪,踏步在了巨大的炊烟里。天空越来越低了。土地越来越高了。土地和天空记载了一切的岁月。而我的太平年,属于歌谣和戏曲里的太平天下。真的是遥远了啊。真的是无法记忆了啊。从这里开始,戏台上的演绎继续。戏台上空荡荡的。戏台上打满了桌子和椅子。而在戏台之下,属于南戏之中的万物,万物纷纷,云霞纷纷,雪花纷纷,一切的多余物都下来了。一切,属于我长歌当哭的避开的碗物。万众的眼泪,吹了下来,如万物的柳絮,在漂泊的地方抵达遥远。而在我的太平年里,戏台归于了寂静。我不再听到戏台上的纷纷的足踏声。飘于我的耳畔的,是遥远的昆曲,那哭泣的花旦啊,至今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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