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的最艰难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下班路过天桥下见到的流浪汉,半年不换地方。
散步时经过广场,见到一个人蹲在街边狼吞虎咽吃着便当。
邻居家夫妻赌博,孩子经常见不到爸妈,每天自己做饭、洗衣、上学。
当年没有支付宝,发工资还有半个月,银行卡余额少于100,ATM取不了,没脸去柜台。
每个人,都可以随口说出很多关于别人的、自己的艰难,因为生活的一切,都来得不容易。在被命运厚待之前,很多人总要走一段很长很黑的路,这就是幸福前的艰难。
一个人的人生,可以难到什么程度?今天,为你带来的是去年入围金马奖最佳剧情片、现在豆瓣评分8.4的电影《大佛普拉斯》。
在黑白中,看见平凡人真正的艰难生活缩影,在艰难中,找到你内心翻涌的宇宙。
艰难,是平凡人的餐饭
故事发生在几个底层到不能再底层的小人物之中。
菜埔是兼职丧葬队鼓手的值夜班门卫。
菜埔有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朋友,叫肚财。
肚财有一个无业游民朋友,叫释迦。
他们的共同之处是:一贫如洗,还要在看不到尽头的一贫如洗中讨生活。
如果有人注定生活在阳光里,五彩斑斓,一生顺遂。那他们三个人就是反面:日常捉襟见肘、生活贫乏且处处艰难。别的电影里,他们就是没有台词的龙套,可是现在,我们看到了他们的生活。
肚财在别的地方没什么本事,欺软怕硬的他唯独在菜埔面前底气十足,他经常会在晚上去值班室找菜埔,两个人分享一些艳俗杂志,消磨时间。
直到有一天,肚财支使菜埔去偷看他老板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在偷窥老板的有钱人生活的时候,却知道了老板不得了的秘密。
老板每天开着车,谈各种生意,找各种情人,看各种风景。于是,这部黑白电影终于有了颜色——彩色屏幕告诉我们:穷人的生活是黑白的,有钱人的生活是彩色的。
这部电影里,有钱人的彩色生活是什么样?开着豪车、情人无数、手眼通天、谎话连篇、互相勾结、为所欲为。而菜埔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有一个长年生病的老母亲,住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房子里,在丧葬队工作被骂是家常便饭,把母亲托付给叔叔反倒被讹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肚财呢?拾荒为生,白天到处搜罗废塑料瓶、废纸板,换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临死前终于吃了带鸡腿的饭。日常的爱好是夹娃娃,因为“夹娃娃很疗愈啊”。
对菜埔和肚财来说,底层的人怎么改变生活?艰难的人生什么时候到尽头?在这部电影里,很难。
对他们来说,生活的每场仗,都仰赖枪与粮,更多的人,只是把汗与泪熬成汤,浇灌在贫瘠的现实上。
所以这部电影有一个奇特的疗愈之处:原来有人可以把生活过的这么惨。
“对他们来讲,不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因为光是生活里面,就有解决不完的困难。
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哪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的。 ”肚财和菜埔度过了艰难的大半生,想到我们的父辈和祖辈,可能也吃了大半辈子的苦,才有了现在的福。而现在,我们的生活比那时来的容易了一些,但无可避免的,每个人都有过一些艰难的时光。
往往艰难有两个好朋友,一是贫穷,二是孤独,只有每个走过艰难的人,才能明了它们的力量。看着肚财和菜埔在不甚明亮的值班室,吃着冷便当,絮絮叨叨一些没营养的鸡毛蒜皮,不由得想到当年所见的现实生活中类似的贫乏:
那时,刚毕业的表姐不顾父母的反对,一个人去了远离家乡的大城市。刚开始,只能靠大学时打工攒下的钱,度过找工作到发工资之前的那段时间。她身边的朋友们也都刚毕业,能帮她的有限,她又不向家里低头,所以过了一段很是拮据寒酸的时光。
她说那段时间最夸张的时候,买一把挂面,煮之前要一根一根数出来;周末就躺在家里睡觉,尽量不动,睡醒了就喝水,一天的份额就一个馒头。发第一个月工资之前的一个星期,身上只剩十块零五毛,每天睡觉前肚子咕噜咕噜像魔咒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没钱加上刚工作的压力,那段时间她瘦了20多斤。
后来她说:“想想那个时候,像做梦一样,没想到真的就那样一个人撑过来了,但是我知道,我肯定能撑过来,撑过来了我就赢了。”
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很多人都有过一段捉襟见肘的时光,那种举步维艰,仿佛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赚一顿一顿的饭钱,可是走出来之后,才知道,这种艰难里也有着一股力量。
释迦是一个典型的孤独者。他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逛一逛”,骑着他的自行车在不大的城镇里逛一逛,然后一个人去他的海边“别墅”,满是寂寞和孤独。
电影里的后来,肚财离开了,菜埔第一次去了他的家里。没想到外在有些油滑甚至带着猥琐的捡破烂的肚财,家不是破败不堪,却像一个异想世界。
床做成太空舱的形状,床上堆满了抓来的娃娃,床顶贴满从杂志上剪切下来的性感女郎——这样的肚财,是菜埔不知道的陌生的肚财。
此时,才显出这两个每天晚上一起消磨时间的人,有多么陌生。就算物理距离再近,两个人内心的宇宙却不曾靠近。就算每天插科打诨,知道彼此的不如意,却不知道对方的内心。
“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有人开玩笑说:一个人最大的成熟,是终于明白大家都不容易。
因为都不容易,各自解决着各自的问题都自顾不暇,谁还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的内心世界。“俗话说,当乞丐还养猫,自身都难保,如何保别人。”
于是,父母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妻子不知道丈夫在想什么,最好朋友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菜埔和肚财都要为了生活使尽全身力气,我们也都要为自己的未来毫无保留地打拼。因为各自忙碌,所以我们各自孤独。
再艰难,也别忘了你内心的宇宙
如果在艰难里还有什么让你值得期待,我想就是你内心的宇宙。
如肚财一般潦倒,却能保有自己的内心世界,给自己一个休憩的乌托邦,找到继续向前的勇气。
于是肚财钟情于抓娃娃这项疗愈的活动,他把房间堆砌成太空舱的样貌,就算在外面有再多的不堪,回到家里,就进入了自己的宇宙。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宇宙,那是你不被外界捆绑的完全自由的伊甸园。你看到自己内心的宇宙了吗?
这个宇宙里有你的真实想法,你的内在世界,你的坚持和信念,让你在艰难里也相信自己能跑过黑暗,成为人生这场牌局里的高级玩家。
张爱玲说,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我记得香港陷落后我们怎样满街的找寻冰淇淋和嘴唇膏。我们撞进每一家吃食店去问可有冰淇淋。”
也许很多人觉得不可理喻,生命攸关时竟然还有时间关心冰淇淋和口红。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许在动荡中,冰淇淋和口红就是她那时内心的宇宙,来疗愈不安和恐惧,找到生活的勇气。
其实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认为自己走不出这艰难,于是有的人在一时的低谷中说:“就这样吧,我的人生就这样了。”
可事实上,无论贫穷和孤独有多难捱,有多么让你想逃避,不能否认的是,它们能让你更清醒地面对真实的自己,而在艰难中,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的力量之源。
如同张爱玲在纷乱的年代也要找到的口红和冰淇淋,肚财在食不果腹的时候也要夹娃娃,最艰难的时候,有人会拿出吉他弹一曲,有人会从亲近的人身上获得抚慰,然后,相信自己能度过艰难,走出这艰难。
这份信念,就来自你内心的宇宙。
不用去向外索取,不用去跟别人比较,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得到,你为此每天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就会在什么时候跑出黑暗。
因为,一个人最大的力量,就是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