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也许是听了梁静茹的歌,夫子才有如此大的勇气讲如此强词夺理的虎狼之词。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哪来的如此自信把自己道德品质和业务能力上升到坚不可摧的地步?
为了把反叛事业做大,佛肸广纳人才,其中就包括名动天下的夫子。也许佛肸很清楚夫子的能力,对于具体的业务夫子并不会有实质性的帮助,但对于鼓惑人心,夫子的号召力不可小觑。如果夫子加入他的团队,他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就会师出有名。正因为如此,子路坚决反对夫子和佛肸捆绑在一起,他认为这个行为是替佛肸背书与正名,影响深远流毒甚广,会把自己置于不可收拾的境地。
然而夫子却对自己的品质和能力有着迷一般的自信,他觉得自己是无坚不摧的钢铁战士,是百毒不浸的大神。世上有坚硬到磨不坏的东西吗?没有!水滴石可穿,并不是石不够坚硬,而是轻微腐蚀的日积月累导致石头上出现一个洞。世上有洁白的东西染不黑吗?没有!白少在涅,与之俱黑。佛肸的政治主张和政治理念与夫子严重不符,他召唤夫子夫子便屁颠屁颠乐滋滋地准备前往,大概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坚定的“礼制”主义者,而是一位现实的投机主义者。他的的理念只是他的手段,是他攀爬的阶梯。他给出的理由十分可笑,即他必须要实现自己价值,不能成为一个只挂在那里不可食用的苦味葫芦。苦味葫芦并不一无处,它的使命是成熟之后做一个舀水的瓢,而不是可食用的蒸菜。
夫子自食其言,曾经说过君子不和亲自做坏事的人在一起,而现在却又要跟着佛肸混,他连自己的话都不能坚守,又指望别人能够相信他的言论,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无论话说得多么漂亮,与恶人为伍成了不争的事实之后,必定与恶一起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前一阵子在网上刷到了汪精卫的演讲,那话讲得天花乱坠,莫说当时的听众,即便是后世者,同样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沦陷区的百姓同样需要管理,他附身日本人同样是救万民于水火,等等。这一类说辞听着好像也有道理,但以他这样的民国大佬身份公然投敌对全民抗战的影响何其之大?
所以说,坚守底线和原则是多么重要,为自己找托辞又是多么的可笑。
春秋“士无定主”是个不争的事实,孔子无论是在鲁国为官或者去卫国当顾问都不是问题,与当时的礼法并没有冲突。但是,夫子提倡的“礼制”是尊卑有序,以下克上是断不可以容忍的行为。“八侑之舞”尚不可以忍,反判就能忍?夫子欲跟着佛肸去造反并不是去选择某个一个国君进行服务,而是做与自己理念不符的事。如果佛肸反叛成功,统一了晋乃至东周列国,那么夫子将该何去何从?是举着“复周”的大旗与佛肸战斗还是辅助佛肸成为一代名相?在历史原点犯错是不可原谅的,为了现实利益而不顾操守的选择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