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避免不了要经历生老病死。我作为一名护士,刚工作两年,却对死亡这件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怎么出生,怎么死亡,甚至很多时候不能决定自己怎么生活。在医院里,很多病人在临终时不能自己决定是否抢救,是否要插管。这些事情都是很难抉择的,感觉人生来就是为了要经历这些的。
在我正式进入医院实习后,死亡这件事,慢慢向我逼近,不得不面对,作为实习生的时候,刚走出校园,内心是很柔软的,经不起风浪。在急诊科的时候,看到抢救病人,不敢向前,躲在人群后面默默流泪。有时会被批评,有时会被安慰多经历几次就好了。直到自己身边的亲人开始离去,我的内心竟慢慢强大起来。第一个离开我的是我的奶奶,我至今不知道她最后确诊的是不是胰腺癌,对于农村的老人,他们总是对生病这种事特别避讳,对外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疾病。但她不久就离开人世,我当时在实习医院值夜班,晚上接到电话,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奔丧是什么,因为我赶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躺在棺材里,我看不到她。再悲痛也只能用默默流泪。
第二个离开我的是我的爸爸。在我实习结束一个月后,我同样是接到电话,被通知他老人家快不行了。幸好赶到见他最后一面了,躺在病床上,很痛苦的样子,已经没有意识,没有任何抢救措施,安然离去。我不知道一个人临终的时候到底希不希望自己被抢救。可能更多时候是因为不能确定是不是临终。
第三个是将要离开我的人,也是我最想说的,我的妹妹,没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患有横纹肌肉瘤,一种恶性肿瘤,十几岁的她已经有三年多的抗癌经历。从第一次化疗,第一次被剃光头,噩梦已经开始。她很坚强也很乐观,三年多来经历了30多个疗程的化疗,各种方案来回换,两个疗程的放疗,每个疗程30次,最后走投无路又选择了靶向药治疗。现在靶向药已经无效,全身转移,脑部,眼框,耳,都有肿瘤,就在昨天妹妹说:“我眼睛快瞎了”。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很聪明,我不知道如何骗她。紧接着说:“我快去找爸爸了”。我哭了,走出她的卧室,没说一句话。今天她说:“我左耳朵听不清楚了”。肿瘤压迫,让她视力听力受损,脸部畸形。从最初的活蹦乱跳到现在只能卧床,生活不能自理,经历了什么我虽看在眼里,而她却是在真实的感受着,承受着这一切。死亡不可避免,而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什么也做不了,身体上无法为她解除痛苦,心理上又不知如何给予宽慰。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