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走过很多路,遇上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也会住过很多屋。
如果走过的路是盐,认识的人是菜,经历的事是油,那无疑住过的屋就是盛美食的碗;如果走过的路是诗,认识的人是词,经历的事是歌,那无疑住过的屋就是记录诗词歌赋的书;人的一生都围绕着碗,人的一生都记录成书,人的一生汇聚在屋。
不同的屋记录着不同的人生,它既承载着先祖的光辉,也饱含着父辈的艰辛,它既回忆着快乐的童年,也充满着成长的烦恼,它既弥漫着新婚甜蜜,也沉积着儿女的屎尿,它既闪耀着得志的光辉,也充斥着失意的迷茫……
触摸我们住过的屋的就如同翻开记录我们人生的书,每一页都是值得回忆的故事,触摸我们住过的屋就如同咀嚼我们碗中的菜,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
我住过的第一座房子就把它称为老屋吧,因为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是父母辛勤劳作的成果。我在这里渡过了六年时光。
老屋是六间大瓦房,包括一间堂屋--西边的墙上总是有一个燕巢,两间卧房,其中一间卧房放着一个漆黑的棺材--那是祖母为自己准备的寿材--那也是我童年的阴影,通常我是不敢独自去那间屋的,一间储藏室--里面堆满了各种粮食和杂物,一间是厨房--母亲似乎除了在田里就是在这里,一间是养牲畜的--被分成了两个隔间,外间是猪圈,内间是羊、狗、鸡、鸭、猫混居的地方。当然,老屋也还有一个乡村的房屋都少不了重要组成部分--粪坑--每当我蹲在屋外的粪坑上的茅草下,进行五谷轮回的时候总有过路的村人大声的叫嚷着,恐吓我要把我的雀雀割下来喂狗。
这样高大的六间白墙黑瓦的大房子,绝对在八十年代初期的偏远乡村是非常出众的。也让周边乡邻在很多年里都羡慕不已。几年前母亲告诉我,那房子看着气派,其实用砖也不多,还是用黄土夯墙只是在外面抹上了一层石灰,看起白白净净的,很是晃眼。不过大青瓦倒是实实在在铺满了六间屋顶。在当时能新建这样的大屋也是足够乡邻羡慕很多年的了。
其实老屋究竟是什么时候建的我并不知道,只能用星星点点的,模糊不清的,永不磨灭的记忆来把它拼凑出来。
关于老屋最初的记忆确定是在我三岁时,那时家里有很多人,有住在两里地远的外公和舅舅,有住在左邻的,远房的大舅和三舅,有住在对面山上的,屋前有桔树,屋后有香蕉树的,远房的姑爷和姑妈,有住在右舍的,生了十一个子女的,被称为英雄母亲的姑婆的儿子,我的远房的表叔……他们或是在院坝里,或是在堂屋里,他们或是挑着水,或是和着泥,他们或是拿着木掌,或是提着铁桶……他们全都兴高采烈的在做着同一件事--为我家屋里的地面和院坝铺“三合土”--这可是他们第一次从事这种活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鲜的洋玩意。其实所谓的“三合土”就是沙、鹅卵石和水泥的混合物--对,你说对了就是现在的水泥地面嘛………
所以基于我的这段记忆,我虽然弄不清老房子究竟建于何时,但是我肯定应该是我出生以后,三岁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