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没别的路可走了,如果不继续深入,就和等死差不多。”王返道。
我默不作声,思绪万千自己为什么会有此刻的身处险境。
我有点疑惑:“你是不是有很多仇家啊?”
“没怨哪来的仇。”
我无以为答,“那我们现在就深入下去?”
“对,至少接下来的路不是为了目的,而是为了活命。”王返道。
我终究还是不信,“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万一是你搞错了呢?”
接着侧光反射,王返眉头微颦道:“你可以去看看,我等你。”
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欠揍,但还是掩盖不住胸有成竹的自信,那是发自心底的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做了些许的思想斗争,尝试着进行自我引导,却每次都失败了,我很难不相信他。
“走吧,接下来的路我全部听你的。”我语气极其诚恳的说道:“可是前面真的有路吗?”
呵……
“有没有路我不知道,只知道转身就是死。”
我微抿嘴唇,如果跟他走下去,如他所说会有一丝希望,而现在回头无疑是怀疑自己,这样想来命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走吧。”
「2」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石壁,上面雕刻的罗浮繁画惟妙惟肖,似是与活物也不遑多让,怎一个妙字形容的了。
“这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王返道:“按照绘画风格和内容,应该是古时西域一代佛教壁画,佛家的东西在这片土地上传承了几百年,留下点什么东西不足为奇。”
我并不是丝毫不知,我想问的是和壁画相关的故事或是历史,不过很显然,他知道的不一定比我多。
手捏金指的观音,端坐在璞开的莲花之上,双眼微含静心安宁,身边有持剑童子四名,皆是布兜连身、桃发尖润。
佛教绘画任何一种风格类型,都是以具体的神像刻画和画面氛围的烘托来实现类型画审美理想的。
眼前的这幅画好像似曾相识,和前几年我去西藏时看到的唐卡比起来有许多的相像之处,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我所看到的壁画,是典型的藏传佛教的绘画手法。
画中的菩萨犹入无人之境,似是闻空一切。这在藏传佛教中有鲜明清晰的分类,是慈相、静相菩萨的代表手法。
“这是藏传佛教的绘画手法。”
王返一语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能看出这是藏传佛教的画,想必是之前见过或倒过这种类型的土货。
“帝释天。”王返冷哼道。
帝释天,王返话音刚落,我便犹如醍醐灌顶,这画中的菩萨,不正是佛教神明帝释天吗,佛教最早的神明,从印度教传入中国,受奉者朝拜。
我惊叹之余不免嗫嚅道:“阿弥陀佛。”
“都是些洗忆的玩意儿。”
我赶紧让王返闭嘴,“这是神明佛祖,容不得你我造次玷污,这世间只有佛是普度众生,怎么可以这样出口伤雅。”
“哟,看不出你还挺虔诚嘛。”王返对我刚刚所说的置若罔闻,“既然你信这个,那我干脆开导开导你好了。”
“佛又贪又恶,我这么说你有意见吗?”
“你别瞎说。”我看这家伙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生怕画中的菩萨显灵怪罪。
“佛不贪 ,为何要世人供奉 。佛不恶 ,为何容不得对其一点不敬 。我们礼佛朝拜真心供奉,等到求佛解灾时,佛却说世人多难、命中注定、天意不可违,若是这样拜他何用。”话到最后,王返几乎是吼出来的,咆哮中满是愤怒和戾气。
我不知如何回应,他说的容不得我半点反驳。
「3」
我们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不过这倒是让我对王返的信仰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人总会有信仰,有的是宗教,有的是事物。说白了就是自认为这件事情或者这样东西,能给自己带来其他事物所带不来的浓烈兴趣。
一路无话。
反正不知道走了多久,人在黑暗中很难掌握大概的时间,唯一支撑我走下去,并且让我没有睡着的,就是通道两侧的景象。
我们生活中会如果去过哪个寺庙旅游采景,会发现有些寺庙的墙壁通体是淡黄色,上书有一大字,佛。
而有些寺庙则不相然,墙壁上所绘画的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神明,面目狰狞恐怖之极,这也是藏传佛教和本土佛教的一大区别。
就如我们此刻,通道两侧犹如一张无限延长的画卷,彩绘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地狱使者,其生动程度,总让你有种它们会跃然跳出的错觉。
强烈的视觉冲击似乎并不愿意善罢甘休,除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是佛教的绘画之外,其中竟还夹杂着道教的壁画。
八宝乾坤道袍、传说中的照妖青铜镜、迹别有异的各种符号……
“等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叫住了一味前进的王返,但哪里不对劲又欲语还休。
“下土本来就和下地狱没区别,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心里怎么能安宁。”
这听似一句安慰的话,却更让我惶恐不安。
我刚想说什么,就被王返接下来的话打断了:“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就好了。”
马上就到了,这家伙以前来过这里?
「4」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一句看似平淡的话,突然听王返问了出来,长时间的行走早就让我筋疲力尽,已经没有思考问题的力气,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最让人开心的事,莫过于让你痛苦的事情多过让你开心的事情。”王返道。
“你这是什么逻辑。”
“没经历过让你刻骨铭心的痛苦,怎么能体会转瞬即逝的幸福美好。不经历大悲,怎么知道大喜难得可贵。”王返道。
我闻言就是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放慢了脚步,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好像经历过很多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长时间生活在压抑之中。
“你太悲观了。”我尝试着了他解,虽然目前看来很不现实。
“你看别人悲观,是因为你活的太开心了。”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说的对吗?”
我一阵哑然,不知如何作答,他说的没错,很少有人可以活的像我一样,开心的那么没心没肺,像是形式走一般,穿梭在人潮人海中。
王返放下背包,在里面掏了半天,突然向我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黑暗中我本能伸手接住,是一瓶二锅头。
我疑惑的看向王返,不知此举何意。
“把自己灌醉,省得看别人清醒,自己却浑浊不清。”
我不觉得点头,其实我听的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