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各家以方回为最次,其词如历下,新城之诗,非不华瞻,惜少真味",王国维如是说。淡淡的批评,无溢于言表。王国维觉得贺铸玩弄语言文字技巧,而词在内容上却真真少了感情的诚挚性。于我看来,实则不然。
那年杏花微雨,那年雨巷街头,怀揣着少女心事,读到“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里,心里暗自窃喜,很为这个有一番温柔之心的人记挂几许。以闲愁试问,以不尽一川之烟草,满城漫天之风絮,梅子黄时的细雨作答,不答闲愁,所出之景,尽是无边之轻愁,这样的愁,恰似少女之愁,伤春之愁,也正是唯美之愁。而如今,正值盛冬,仔细思索,未免有一番伤感之愁。有一颗善于捕捉细腻的温柔之心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贺铸外表粗犷,性格上颇有狭义之感。王国维觉得他的词缺少真情,恰恰相反,我觉得他的词情深义重。也许正是这外在的粗犷,才导致有些细腻的情感只能含蓄地表达,情真却不外露。正如《踏莎行》中那句:“当年不肯嫁东风,无端却被秋风误”,真乃锦口绣心,我无法把他的心事一一铺陈开来,唯独这句,尽管是含蓄却又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幽怨,借荷花之口道出,不愿意在争荣的时节去谋取,而自身的才华也被自己的这种洁身自好而耽误了,只落得花残叶尽的凄凉,被误解了的高洁,在这混沌世间举步维艰,还没有踏出一步,就已经被阻断了步伐。这样的忧愁别样珍贵,这份精神,容易让人联想到屈原。巧妙地将外物本身和情感结合得天衣无缝。
一首悼念亡妻之词,一句“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在这样一个孤寂的雨夜,想起妻子帮自己挑灯补衣的场景,文字没有华丽之感,但是一读起来,便觉得双泪流。怀念患难夫妻的情之深,但能给自己这样一份情意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不在了。
真味不在诗词中,却真切地借以情感表达。方回少真味。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