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瓜妈妈
村头李奶奶前阵子走了。”
“啊？”“是，自己上吊死的。”
说起李奶奶，还是她那满脸的笑容，暖暖的声音：“娃娃，又要去上学啊。”
李奶奶在三年困难时期都坚持着带大了她的八个小孩，最后选择上吊，应该是心如死灰了吧。对她那六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死心了。
是的。她有八个小孩，六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是，她最后竟然会选择上吊离开这个世界。
既意外，又觉得正常。因为她的心已经伤透了。
李奶奶一共生了八个小孩，全部养活了。在那个年代要养活这么多小孩是很困难的。吃了非常多苦头，有一点点粮食留起来给孩子吃；有一点点零钱给孩子留着上学。
总之，什么都是为了孩子。
那时候，村里人说李奶奶最有福气，一个人凑一百块钱都有八百，够她用一年了。一个人凑一碗饭都有八碗，够她吃一天了。
但是，谁知道，最后她是因为饥饿和疾病选择自杀。
两个女儿都嫁得比较近，但是家庭条件都不好。大女儿有严重的风湿，自己已经很困难；二女儿生了两个儿子，其中有一个儿子生下来残疾，自顾不暇。
农村人的思想都是儿子养老，女儿逢年过节能回来看看就已经很知足。所以，对她的两个女儿她但是没说什么。
真正让她伤心的是那六个儿子，尤其是老三和老四。
老五和老六都生了三个女儿，却还是想生儿子。所以一直在外面躲着生活，不敢回家。孩子生了也不上户口，总之就是要生儿子。可想而知，就这生活过得有多困难。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别说管李奶奶了。不要来连累她已经是万幸。
她的房子就是因为乡政府来抓老五老六的老婆去结扎而没有抓到被砸坏的。
好好的房子房顶破了一个打洞，每逢下雨，院子里就成了一个烂了的水瓢，哗啦啦往下灌水。一开始还叫在村里的四兄弟凑钱补上，但是都说是因为老五老六才烂掉，但是哪里能等得到他们回来呢？
十几年了，人影都没看到。
房子烂了就烂了，好歹能住，凑合一下。
最麻烦的是吃饭问题。
刚开始说好，一个吃一个月，然后一个人住看房子。这样也挺好，反正都不远，几分钟的路程。
从老大到老二，都没问题。到了老三家里，开始不行了。
老三的老婆故意提前做饭，李奶奶到了她家，已经没有饭了。她说，当年他们做房子，生孩子，李奶奶都没有帮一点忙，现在凭什么要给她做饭。不是最喜欢老四吗？天天跟着老四就好了。
老三也是个在老婆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老婆说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一个月，李奶奶在老三家里估计只能吃到半个月的饭。剩下的日子只能慢慢挨着，有时候是去邻居家吃一顿，一天就中午吃一顿，其他时间都能饿着；有时候是自己买个面条，煮一点，一袋面条吃一个礼拜，真的是只能煮一点。
挨过了老三家的一个月，去老四家总该享福了吧。毕竟，当年李奶奶确实最帮他这一家，不管是给钱，还是帮忙带人，总是帮的最多的。
但是，坏就坏在娶了一个无赖的老婆。李奶奶前半个月还吃的好好的，从后半个月开始，只要李奶奶一来，她就摔家里的锅碗瓢盆。老四说她两句，还就在地上打滚，还说要去离婚。
这样闹了四五次，李奶奶哪里还吃得下去呢。就只能一个人在院子坐着，或者去老大老二吃一点。
四个孩子在身边，还会吃不饱饭。我想，这应该是最让人觉得讽刺的事情吧。
好在村里的其他人会救济一点，今天这这家送一点面条，明天这家送一点方便面。加上村里的干部在调节，紧挨慢挨也就过了五年。
但是有一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从此就只能成天躺在床上了。
因为常年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四个儿子就很不满了，经常骂她老不死。儿媳妇过来给她擦身体，也是有一天每一天的。导致身上起了很多褥疮。八十多岁的人，已经瘦成皮包骨，还要禁受这样的辱骂和苦痛。
李奶奶心里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吧。
同村的人去看她，她已经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低低地说，养儿防老，防什么老呢！
“李奶奶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除夕这一晚。
同村的人说，屋里的东西乱了一地，凳子翻了，拐杖被丢在一旁。能打碎的东西全部打碎了，还有一些能烧的东西就烧了。
除夕，阖家欢乐，家家团圆。
李奶奶用这种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
时间慢慢过去，大家逐渐忘记了李奶奶。只是她那句低低的“养儿防什么老呢”还经常被人提起。
“养儿防老，防什么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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