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初中的自由落体不计阻力。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反函数与坐标轴,可望而不可即。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昨日送出的书信,词不达意。
这些年来我想过无数次,也许我们会重逢,但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注意到你,你就坐在我的右手边,我向你借完小刀又借橡皮。你好像没说过任何多余的话,安安静静,沉稳得不像中学生。一次数学老师撕了所有人的作业唯独你幸免,我很崇拜你。你的字那么美,你用过的纸片我会悄悄收起,“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让我更喜欢这些诗。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午休我再也睡不着,大家都头枕胳膊趴在课桌上休息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可以假装睡着,偷偷看你。你竟有白头发,可这在我眼里也是好的,很沉稳。你不知道我在看你,但班主任知道了。
班主任问我,我坦白说我暗恋你。老师把我调走了。我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关于你的任何传说,听到外班的一个胖女孩喜欢你追你,我就很伤心哭泣。忍不住给你写了一封信,偷偷放到你的书里。信里写满了废话,一句都不关于爱情。忐忑期盼中,你问我有没有书可以借给你看。我受宠若惊,以为你要看课外书,慌慌忙忙买了本故事会。拿给你时,你愣了一下。很快你把书还给我,里面自然有你给我的回信,但当时的我不知道,书掉到了地上,信露了出来,好友双帮我打了圆场。
你的回信里,也都是废话,但我看到了你和我一样。我们就这样传纸条。我既开心又害怕,那时候早恋是可耻的,我越来越怕,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喜欢到想写纸条告诉你:等我们长大,一直在一起!我跟好友双说过:我很喜欢他,我一定要嫁给他,我不可能再遇到比他更优秀的人了。双笑我。是的,那时候太小,这样说没人会信。只有我知道我当时真的深信不疑,年少轻狂总以为可以改变一切。可最后才知道能左右的太少。
在忐忑中,在转学的大潮流中,我选择了转学。确定就要分离,我竟有些坦然,我想不用面对你,我那颗小小的心也许会轻松一些。我们在分离前还过了生日,我们的生日相隔11天,我们交换了生日礼物。我请你和朋友吃了热干面,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饭吧。你那天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去瓜地摘西瓜,结果西瓜是生的……
那个暑假,我天天想你。
到了新学校,报到的那一天,我在楼梯的转角处,竟见到了你!心跳加速,小鹿乱撞,扑通扑通我的少女心!你也很意外。我们谨言慎行,不敢多说话。我知道你近视,又坐到最后一排。把我的眼镜给了你。可你在新学校呆了几天就消失了。我失魂落魄,花费心机向老师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那是你邻居家的座机。等到你接到电话的时候,相信不仅开了免提,你身边还围了好多人。我不敢说别的,只向你要我的眼镜。我想你会懂。
有一次,我请假回到原来的学校,希望能碰见你,可是不巧的是你们刚好放假。我就住在了街上的同学家。第二天在大门口遇到好友得知我爸妈去找我,却发现我没在学校,他们吓坏了,以为我出事了。动员了好多亲戚找我,我爸夜里骑摩托找我的时候摔伤了。我懊恼极了,自己的任性伤害了家人。虽然在大门口见到了匆匆赶来的你,可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就这样匆匆一别。
我们继续书信,信里都是加油打气,谈人生谈理想。我真的很努力,因为有你。期间听朋友说你并不像信里那样对学习用心,有时回去打游戏。我又气又恼又着急。只有多给你写信。我们相约七年后一定想见。我想让你遇见更好的我,所以就更努力。考试的时候,你们住油田招待所,我去假装找好友,其实想看看你。只看到了你的身影,话都不敢说。但已经很知足。
我发挥很好,也对得起我的努力,考上了大家都想考上的高中。我不知听谁说你在十六班。在高一那年的中秋晚上,大家都放假出去玩了,我像侦探一样跑到十六班看他们班的座次表找你的名字。没有!我想我记错了,可能是十五班,或者十七班,十八班。我认死理,就那样一个班一个班地找,找到熄灯。我哭了!我当时突然觉得,你如果不上高中,我这辈子就错过你了!我不想上高中了,可你又在哪里呢?!
校园里到处飞舞着柳絮,像下雪。你认下的妹妹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我很气恼为什么你能联系到她却联系不到我,也气恼为什么信里地址也没,什么都没。我想我当时是气昏了头,竟没有尝试去联系你。
后来反应过来,也晚了。后悔得很!但想到有七年之约,我们会再重逢的。
期间高考大学,也是人生最美的时候吧,可惜没有你。
七年之约,我来了。我怂恿当年替你送信的妹妹和我一起去找你。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路猜想一路打听,终于见到了在大门口晾晒被子的你,你一眼就认出了我。可我踏进了你家院子后,看到婴儿的衣服,心里一震。你的妹妹说我当时脸色突变,让人一下子就知道我的心思了。我只记得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大脑一下子僵在那里,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这种可能。你坐在你家堂屋的椅子上,我站在桌子旁,门外是他们拉家常,屋里只有我们。你说你想我应该上大学了。我很感激你这样说,因为这让我感觉到你也曾经想起过我,猜测过我的生活。
不敢多说不敢多聊,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暗恋你,因为没向你诉说什么。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也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多么多么好。
也许,喜欢你,就是我的一种信仰。也许这和生活无关,甚至和现在的你也无关。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打乱自己。只是祈祷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