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整整一下午来修理楼顶上的花池。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忽然之间意识到缺了一点什么。
想了好久想起来了,缺了一只猫。
我的猫呢?
很多时候我对猫是视而不见的,这个时有时无忽左忽右的家伙,简直令人绝望。既然它对我是如此心不在焉,还不如我先无视于它。
爱是谁认真谁输的游戏,有一种说法叫既然你渣,不如我先渣。
然而毕竟,一个屋檐下,就是难解难分的关系。一一我得去找它。
是的,我立刻丢下锤子和螺丝刀,撑起老腰,一跺脚,去找它。
马上就找到了,它在睡觉,在老地方睡觉。我每天都在老地方睡觉,它也是。
我睡觉的地方是一张床,它睡觉的地方是一个竹篮,就在床边上。话说它睡觉的地方为什么是一只竹篮呢?因为那是一只长方形的竹篮。
家里的女主人见这只竹篮可爱,便买了它;她原本就没想好买回来做什么。我一把夺过来:这个可以装猫。
竹篮里丢一张垫子,这样就简洁地勾勒出了猫猫的梦。
其实猫睡这张竹篮的真实原因,是我不让它上床。古人满腹幽怨地说:谙尽孤眠滋味。意思是没妹子陪。而我认为,这样大年纪的人,孤眠确实有益健康。
猫猫常常觍着个脸想要硬上弓,我一把把它抱起来,它激动得喉咙里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然后就被我直接丢到竹篮里去了。
抱一下可以,就是不能上床!
也因此,今天中午,当我从老地方醒来的时候,它仍然还在酣睡。因为花池的木头坏了,我心中搁着事,就起得早了一些,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了去。
人的悲哀,是对一些物事的感情会与日俱增,比如对一朵花,比如对一只猫。那么猫对人呢?
那么,这是一个搜遍知乎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聊以自慰的是,最近,猫对我很好,几乎永远步调一致。不再像以前那样,同处一室,也一副相忘于江湖的神情。
我去吃饭,它蹲在另一把椅子上,痴愣地望着,做出“您吃您的,我只看着”的表情包;我去蹲便,它也蹲着,冲着我做鬼脸,说实话它蹲的姿势并不像。
我去楼顶莳花弄草,它对这些似乎没什么兴趣,对什么植物施什么肥打什么药毫无见解。它无事可做,就在一边跑步,跑很快的那种,跑到我面前就故意把我当路障,使劲一碰腿,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我说,好吧,你是冠军了。
它觉得无趣,便走到墙根下去吃草。这次它终于把我逗乐了,因为猫吃一根草,跟对付一块骨头差不多费劲,它在那儿啃啊啃的样子实在令人笑煞!
我想了想,人与猫相比,到底还是不一样。我们在吃肉骨头的时候,与一只猫或一只狗或一头狼并无二致,但当我们在吃白菜的时候,也和一只小白兔一样一样。一一你看看,我们把自己贪婪凶残的内心伪装得多好呀。
我跑到卧房,叫它:小猫你不要上来玩吗?
它伸了伸粉白的前爪,算是回答。
我便转身上楼,继续去修那个该死的花池了。
今天修东西有点不顺利,便开始埋怨猫,为什么它还不上来呢。猫上来之后我会修得顺利一些吗?
是的。
它终于收拾停当,上来了。唉,它还是那样,根本不关心我在干什么,也并无一言(喵一声?),径直就跑到墙边上去啃草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它一边吭哧吭哧地啃草,我一边哎呦哎呦地敲敲打打,这样一来,花池很快就修好了。
我去墙边把猫抱了,很自豪地对它说,你虽然跑步比我快,但你根本就不会修花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