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背景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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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族里在每年夏天迁往纽特拉。这样的习惯从很早之前就持续着,而纽特拉并不是一个很让人愉快的地方。睦月湖的水是救命水,根本不适合骆驼喝…为什么?那个水人跟骆驼都不能喝。喝了会生病。那个水里不生鱼。没有鱼。你可以在哪里找到水鸡,但是水鸡吃的是水里的水草。
哦是的。那年我很不愿意去纽特拉。
于是泰提叔叔带着队伍回福瑞斯特时,我偷偷跑了出来,想藏在骆驼的肚子下面跟他回福瑞斯特——这样的话就不用去纽特拉,整个夏天就不用只能看着睦月湖的水鸡打发时间…我已经跟母亲说了跟艾米一家一起走。她不会发现的。
这是个很危险的行为,听好了——永远不要自己在沙漠里乱跑。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正确的方向。沙丘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走上一段就能跟上泰提叔叔的驼队——哦你也觉得骆驼走得很慢是不是?好吧,没错。他们走得很慢。但是他们的步伐很大,而且在不停地走。而我当时才十二岁。还不时会偏离自己的行进路线,只为了去抓一只沙蜥。
毫无意外地,我迷路了。
我走了好几个小时。又累又渴。
黄昏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恐慌——就算是夏天,沙漠的夜晚也很冷。我毫无疑问不会自己带衣服和睡袋。我身上只有薄薄一层披肩。而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一旦入夜温度马上就会下降。四周都是沙。不要说泰提叔叔的驼队,我甚至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生物。到了日落时,我发现了一个形状不太一样的沙丘——后来我想起来,那并不是沙丘,而是某个巨大房屋的一部分。黄色的沙子掩埋了那个建筑的大部分。但是那个屋顶——哦应该是屋顶吧。上面一块砖头都比你的身高还要长。
然后我就走过去了,想在下面躲避夜晚的风沙,不至于迅速冻死——然后我意外地发现,那个巨大的屋檐下方,有个一扇非常沉重的,石头的门。那扇门太沉重了,对一个十二岁的,又累又渴的姑娘来说和一堵墙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我试着敲门。那石头门可不好敲。无论怎么拍打都没办法发出你敲木头时那种咚咚咚的声音。手都敲痛了。没有人开门。也许这个地方早就被废弃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里面。
然后我就靠在门边休息,想着自己真的冻死在这里了妈妈会怎么办,艾米会不会想念我——然后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现在我得再给你强调一次——这是个很危险的行为。在觉得寒冷的地方不要睡觉,不然就会真的长睡不醒了。
哦我当然没有长睡不醒。当然。不然现在谁在给你讲故事?
接下来的故事你还要不要听?——要听?好吧好吧,那讲完这个故事你就得上床睡觉。
其实之后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我都不敢肯定那是真的,还是只不过因为疲惫和饥渴做的一场诡异的梦。
或许那真的是梦吧。也许当时我只是累坏了,然后做了一场噩梦;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泰提叔叔已经找到了我,并且递来一杯热乎乎的山羊奶。
哦你还是很想知道梦里的故事?好吧你这个小捣蛋鬼。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当时我只觉得很周围很暖和。绝不可能是夜里的沙漠的那种暖和。就像是在火堆旁边一样温暖。但是我没有看见火光,周围的光都是那种白色的,或者蓝色,非常寒冷的微光——就像是月光。然后我周围站着很多东西。
是的,不是人类——不是山羊,也不是骆驼,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它们的脚,就好像你之前做的那个沙堡的屋顶那种东西,圆圆的扣在地上,然后那个屋顶上长出了好多长长的触角和根茎。
然后它们围着我,发出各种哦哦呜呜的声音。它们背后有很高、很高的屋顶。非常高。比你在福瑞斯特见过的那棵神木还要高得多。还放着很多奇怪的,我也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
因为我实在又饿又渴。于是我问它们有没有吃的或者水。
他们又开始呜呜呜呜哦哦哦哦。我猜它们可能是在说话。但是我听不懂。然后我就被举了起来,那个钳子夹得人很疼。
然后它们把我关进了一个笼子一样的东西里。接下来的好几天,这些奇怪生物之中的一个——又或者不是同一个,会过来塞些东西进笼子里面。有时候是烤焦的半只沙鼠。又或者是些植物的根茎。以及水。我不知道它们怎么理解我的话的。我更愿意相信它们是听懂了。
日升日落,所以很难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多久。每天都在疲惫和饥饿中醒来,然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实在太糟糕了。有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掉了,已经到了以前母亲说的亡灵之国,可是亡灵是不需要睡眠的,也不需要像我一样啃着草根和焦黑的沙鼠,只希望那些怪东西能搞点正常的吃的过来。
就这样,直到有一天——那天我是被叫醒的。
对,是人。不是那些怪东西,没有古怪的触须和钳子,是两只手两只脚,皮肤很白,看起来很年轻的人类。当然,他的肤色和我们不太一样。但是没有什么关系,至少他是一个人类。在那个时候,当你见多了那么多古怪的东西,只要是个人类,看在眼里就和亲人一样。
好了。那个男人——他帮我打开了笼子。他试图和我说话,我想应该是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一类的问题。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哦,很正常,是的。那些从外头来的白人,他们说的话跟我们不一样。那个男人也。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是一种蓝色的、有有的褪色的布料,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衣服。
不过再奇怪,我还是宁愿跟着他走。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那些怪东西见了他,开始手舞足蹈——如果那些触肢可以被称为手的话——发出些奇怪又尖利的叫声。我不得不捂着耳朵,不然那可怕的声音,足够放倒一头狮子。
周围开始不时闪起光,石头的地面上开始兹拉兹拉地响。后面乱糟糟的,我听得到有东西在追我们。那些怪东西的移动方式十分古怪,是在想不到,用那种像抹布贴着地面的方式,还能移动地那么快。
就这样我们跑过了那个宽阔的大厅。我认出那可能是我在那道门前昏过去之后醒来的地方。
之后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阶梯。
我猜想那个通道大概是通往地上的。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古怪的气味。墙壁上还有黏糊糊的液体。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有一个怪东西,就站在那个阶梯通道的前面。好像在等我们一样。
哦,是的,没错。
你已经知道结局了对不对。
那个怪东西没有为难我们。他跟那个把我救出来的男人手舞足蹈,嗯嗯丫丫地说...应该是在说些什么。然后我才明白,他们两个似乎是能听懂对方说话的。要不是当时我真的又饿又虚弱,还挺想问问他是怎么听懂那些怪东西说话的。但是很遗憾,我当时真的很饿,而且害怕。虽然那些怪东西并没有试图杀死我,也没有像猎杀兔子一样把我开膛剖肚。
虽然我猜想过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太瘦,又太小。吃起来没有肉。
总之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我们就一起沿着那个,很陡峭的、充满了奇怪的粘液还有诡异得让人晕厥的气味的通道,往上面跑。说实话,我跑了几步就跪了下去。如果是平时,这根本不算什么。我爬上最高的鸣沙山的山丘的速度可以比托比、还有其他所有人都快。冬季迁徙的时候我能徒步走完全程,中途甚至不需要坐骆驼——而其他人至少会有一半的时间是坐在骆驼上的!
但是那个时候——我来到这个废墟时便已经又累又渴,又天天挨饿。我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平时能够追上骆驼的腿也变得十分沉重。更该死的是,那个通道还黏糊糊的,比爬沙丘更加费力。要不是那个男人拉着我,恐怕我早就该摔下去。
真是漫长啊。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觉得有什么能比那条通道更加漫长的。
好在再漫长的通道,也到底有个头。爬到头前时,正是我晕倒时所在的那个巨大沉重的石头门所在的沙丘——那个门是开着的,我猜想可能是那个救我的男人进来时打开的吧。外头是夜晚。周围的景色毫无变化,一切就跟我当时来的时候一样——除了是漆黑而寒冷的夜晚。
我很快就冻得瑟瑟发抖。希望你还记得,当时我离开时只穿了白天用来防晒的单衣。
那个男人将自己的外套给了我,然后叫我赶紧走。他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听到了泰提叔叔的名字。他一边推我,一边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想他应该是让我往那个方向走。
这个时候我能听见通道里开始传来一些尖细的嘶叫声了。那些东西果然追上来。我想拉着那个人一起走,他开始用力把我往那个方向推,然后不停地喊着什么。
没有办法,我跌跌撞撞地往那边走了。我的鞋子已经落在了通道里,夜晚的沙子冰凉冰凉,还有那些骆驼刺,踩上去真的很疼。它们的边缘十分锋利,把我的脚上割出了一道道伤口。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记得了。我应该是倒在了离泰提叔叔他们的营地不远的地方。因为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泰提叔叔正抱着我哭。
我问了泰提叔叔,那个救我的男人似乎是从美国那边来的,跟着他们的队伍进了沙漠。
因为我实在太虚弱了,过了好几天,我才有力气带泰提叔叔返回那个地方。但是很奇怪,我再也找不到那扇奇怪的石头大门了。
族里的人都说我本来已经被神明大人捉走了,是那个人用自己交换了我,我才能回来。
后来那个人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我又去过好多次。没有门。没有怪物。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昏倒时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而已。而什么长着触手的怪物,什么奇怪的房子,什么外族的男人,都是不存在的。
哦你希望那个人逃出来了?
好吧,我也这么希望。
那我们就为这个故事加个结尾吧...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没有死,也没有被吃掉。他静静地等着,等到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从那个怪异的地方、从那群怪东西的手里逃出来。虚弱的他被路过的驼队救起,被一个善良的姑娘照顾着。然后他们相爱了,一起过上了快乐的日子。
这个结局怎么样?
满意的话,就乖乖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