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我没有从事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大学时候我自己开过画展，是勤工助学协会赞助的，后来我就业余在家画画，行情好，就卖给以前的朋友。家里托关系让我进了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诊所做护士，我每天就是整理资料，偶尔照顾老人，给小孩打针这样简单的工作。
艺术养不活我，即使我多么热爱它，我不得不承认它是一个十分抽象的东西，是上流社会的人拿来包装自己的华丽的外衣，只要标上名人的头衔，不论多么荒谬的创作也可以价值连城，像我们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能力支付得起。
护士长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没人敢得罪她；工作上她是气场强大的领导人，她亦可以放下身段跟那些欧巴桑撕扯，能屈能伸，绝对不让自己吃亏。与此同时我还认识了精神科的主治医师徐剑标，我经常跟他请教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他说他看过很多病人因为生活中的困难自杀，喝药，跳楼的。我想到了俊雄，徐剑标分析了他的情况，他说调理不好，就有轻生的危险。
“方媛，今天来个病人，转到普通病房，他就是头部轻微的碰撞，你每天帮他擦点药就行。”护士长叮嘱我。
“好嘞，没问题。”她然后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我。
“这是他的档案资料，每天给他量体温记录下来。”
“好的。”我走进308病房，他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头部伤口处用绷带包扎了一圈。
“谢旭对吧？”我翻看资料问他。
“对。”他没有看我，平静地回答道。
“来，我帮你上药。”我轻轻解开他头上的绷带，用棉签蘸上药涂在他头部的伤口处。
他这才转过来看着我，他的眼睛窄的只能看见一条缝隙，笑的时候嘴角有酒窝，眼角有几丝不明显的皱纹，虽然不帅，却有种独特的气质。
“护士姐姐，你长得真可爱，像洋娃娃。”他靠近我说。我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皮肤的热度。
“别动。”我按住他的头。
“哎，轻点，疼……”他眉头紧锁，呻吟着。我于是减轻了按压棉签的力度。
“怎么弄的啊？”我问他。他跟我年龄相仿，但是看起来却很幼稚。
“哎，洗澡的时候，地板滑，不小心摔了一下。”他腼腆地低着头说。
“那可挺危险的，还好你这个位置没大事。”我替他感到后怕。他耸耸肩，“你们这医院护士都这么美，这病人福利也太好了。”他一边的嘴角上扬，酒窝很明显。我心想，这嘴贫的劲儿倒是挺讨人喜欢，这一句话就俘获了我的心。
“那病人都像你这么帅，还省事，咱们护士还不天天偷着乐。”我回应他。他呵呵呵的憨笑着，然后突然抖动，指着小腿说：“抽筋了，给我揉揉呗。”
“这个可超出我工作范围了，我是护士，不是保姆。”我推了推他的头，他哎呀一声叫道。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力气那么大呢。”他撇着嘴，但还是收回了他的笑容。
“做护士的就跟力工没两样，没点力气，怎么扶动你们这些病人起身？”我拿着原子笔写工作日记，最近流行新冠肺炎，要定时测体温。
“小旭啊，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个人了，洗个澡还能摔倒？”一个年纪50左右的妇女提着一篮子水果走进来，她穿着花色的毛衣，短发卷卷的，脸上已经能明显看出岁月的痕迹，脸颊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