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在我的眼里只有两种颜色——非黑即白。它们就像变魔术似的,睁开眼来不及醒目,白色已悄然被推至门外。闭上眼,黑色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我活的枯燥乏味,瞧,夜空中有一只闪光的萤火,犹如行走在黑暗里的路灯,自带光芒。不,路灯并不孤单,他坐拥无数的崇拜者,每每华灯初上时,便上演着惊心动魄的“飞蛾扑火”,羡煞旁人。
“喵呜……喵呜……”远处一只野猫,龇牙咧嘴的咆哮,他一定是在寻找失联的同伴。春末夏初的夜晚,在黑色的掩护下变得异常的躁动。
脚下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撞击声,在楼道的四壁里轻声徘徊。我决定放慢脚步爬楼,那是6楼,没有电梯。
此时,家里的灯光透过门缝爬到了地面,我以为自己早上出门忘了关灯。“快逃,快逃。”我刚踏进家门,鹦鹉迪尼便尖着嗓子嚷嚷开来,面对它的大惊小怪我早是习以为常。
可是,等等,有些不一样了。它怎么这么高?是的,鹦鹉迪尼突然变得和我齐肩高,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双手捂住快要掉落的下巴。“别这么看着我?今晚你注定不孤单。”噢,天哪,它还会说话。
一只干瘪的馅饼轻盈地跳上饭桌,庄重地高声宣布:“主人你忙碌了一天,辛苦了,请吃饭吧。”又是这只可恶的,脏兮兮的馅饼,三个月前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他,不过他的身板已经遮挡不住身后望而兴叹的川菜,竟然知道我的喜好。
我被童话般的开场搅和得云里雾里的,更夸张的是,一只庞大的蟑螂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嘴一张一合的说道:“主人快尝尝我烧的菜。”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走进了儿童剧场,蟑螂会炒菜这个事实万万不能让人接受,她可是渴了会喝马桶水,饿了会舔垃圾篓的生物。我的胸口顿时翻涌出一阵阵恶意,它堵得我险些晕倒。我决定进房间找些面包牛奶,把胃里的空档填补上。
黑色是魔术的颜色,我的手摸到了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狗是我花钱买美术会员价时送的一张素描哈奇。“主人你好。”如果他不说话,我以为她永远定格在微笑。
我又一次被惊吓轻易地弹开了,竟然打翻了旁边的一本画册,里面的猫儿、狗儿、鸟儿、花儿像活物一样,纷纷跃然于纸上,甚至连他们身旁备注的文字,都在欢快地舞动着身姿,就像一条条活蹦乱跳的虫子。
我尖声喊道:“迪尼,快来,快来呀。”他是我此时唯一想召唤的伙伴。
鹦鹉迪尼盯着画面的眼神突成了斗鸡眼,他不可置信地摆动着脑袋,身体里似乎还遗留着某种原始的欲望在牵绊他的五脏六腑。于是,迪尼忍不住用嘴蜻蜓点水似的触碰了一下那个“虫子”的画面。
我忽然明白,这是我捡来的那只馅饼做的一场恶作剧。他在证明一件事:他是个神奇的魔术家。这时,门铃响了。我慌忙冲出房间,动物们面面相觑,我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馅饼,馅饼转了一圈,鹦鹉、蟑螂都像变魔术似的恢复到了原型。
“阿姨,你在干嘛?这么久才开门?”邻居小女孩刚跨进门口,立刻像换了一个人,那是她成年以后的模样。欢迎走进魔法屋,我已经做好了应对万变的准备。突然,小女孩认真地看向我,眼里满是陌生的疑惑。
我立刻像个孩子一样跑到镜子跟前,镜子里装着的是一张天真稚嫩的脸,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