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季节,我们下班在路上的骑车姿势一律是头偏向右边,目光从路边的树干上一一掠过,一路上总能捉到几只蝉蛹,我们这儿叫它爬叉。
记忆中小时候的爬叉特别多,尤其是在白天下过雨后,也就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在树下就能看到一个个上面顶着一点土皮的小洞,轻轻地把土皮拨到一边,一个能伸进手指的小洞就呈现在眼前。
我们通常直接把手指伸进去,爬叉就会抓住手指,把手拽出来它也就跟着出了洞。也有胆子小的,就把木棍伸进洞去,等爬叉爬上木棍,就把它拉出洞来。
天色再晚一些,爬叉就自己爬出洞,凭着生存的本能寻找树木或别的植物爬上去。这个时候,就要留意地面和树干。有的正在地上搜寻可爬之物,有的已先行一步爬到了树干上。此时只需看到后捡到自己的瓶子里就可。那时一个黄昏一个人能找到几百个。
因为这项活动只能在天黑进行,所以都说是摸爬叉。我们那时摸回来的爬叉,母亲都用清水泡过,然后用盐腌起来,第二天中午给我们炸上一大盘。有时不愿炸或摸的少,就洗一洗扔到咸菜缸里,以后想吃时再捞出来炸着吃。
也有的时候,晚上把摸到的爬叉拿上一两个放在蚊帐里。第二天睁开眼,就会看到从外壳里蜕出来不久,有浅绿色翅膀,柔软身体的蝉。这个时候的蝉还不会飞,待到身体的颜色慢慢变暗,身体和翅膀都变硬之后,就自己从敞开的蚊帐里飞出去了。
爬叉和才从壳里蜕出来的嫩蝉都可以吃,嫩蝉比爬叉更好吃和干净,因为它没有那层硬壳,口感不那么坚硬,也有利于消化。
成熟的蝉在小时候也捉到过,那时是在树林里点着一些麦秸,等火着起来后去踹周围的树,这个时侯那些还在树上鸣叫的蝉,更像喝了兴奋剂一样知知地叫着向火上扑,被火烤焦翅膀后一头栽倒火边,不到一会功夫,火堆旁落得满地都是。
那时也有小伙伴带回家,说用油炸后不如爬叉好吃。我没有吃过那种蝉,只吃过母亲炸过的爬叉。
母亲每次炸爬叉时,总是先把爬叉洗净晾干,这样油不会嘭出锅外。炸时不像炸别的食物那样放很多油,因为炸爬叉的油不能再食用。
爬叉壳硬,炸时不易熟,所以火不易太大,以免外面糊了里面还不熟,也不易太小,油温不够不好熟不说,还影响口感,控制到中火,翻来覆去地炸,等到爬叉的尾部也变得酥脆,就算炸熟了。
现在爬叉的吃法多种多样,有干煸,有葱爆,还有椒盐,在烧烤店里还有烤爬叉。我们那时的做法就一种,可每次也都是吃不够。
蝉鸣是一个季节的象征,没有一种动物能象蝉一样代表着一个季节。但同时它也是孤独的,几乎一生都在黑暗的地下度过。它的寿命很长,在地下的时间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几年。从幼虫到成虫要经过五次蜕变,其中四次都是在地下进行,在地上生活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七八个月。
在这七八个月里,它们的生命充满威胁,而有很多,还没有见到过阳光,在刚刚爬出地面时就被捉住,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