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微小的时刻

“刚下过雨,地面很潮湿,我一个人在夜色里走。很长的路,很多破旧的楼,往前看也没用尽头,有点害怕,却不会停下,我的勇气总是很足够……”

最近很丧,特别丧,一事无成的丧,高不成低不就,以最普通的身份埋没在日常里,却过着最最煎熬的人生。

突然想起了很多微小的时刻,心情略有平静。

1、路过一所小学,原本走在马路对面,隔着马路,听见远处传来一群孩子的读书声。过马路,站在小学粉红色教学楼外的花圃旁,静静听他们念着课文。时而停顿,时而混乱,时急,时缓,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最高,透亮,想必是那种顶活泼的小孩。如果没听错,他们读的课文应该是白话版的《晏子使楚》。因有一句,上学时记忆犹新:“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读书声止,继续走路。春天,路边的玉兰高高绽放,海棠也鼓起花骨朵,喜鹊在枝头停驻,飞走。

多年后,他们可能根本记不得这个无关紧要的下午,也不知曾有一人,用心听过他们的念书声。更不知二十年前,是否也曾有人站在我的窗外,在喜悦的春色里,险些错觉自己仍是孩童。那时候,真好。

2、下班,走向地铁口的途中,饿着肚子经过一片老小区,总有炒菜的油烟气和饭香悠悠飘出。晚高峰,地铁里尽是急着回家、怒目横眉的人。挤在其中,扭着身子,屏住呼吸,在一重重汗味里,想起刚刚的菜香。到家已是八九点,倒在床上,才笃定那混杂的气味里,一定有韭菜鸡蛋和青椒炒肉。

小时候,爸妈每次叫我吃饭,都没心没肺地晃到桌前、低头、一口口不情愿地吃着。全然不知多年以后,最最怀念的,是晚餐时有人叫一声:吃饭了。端上桌的饭菜,日后潜入你远隔家乡的梦里,醒时都贪恋那泛着油花的恣意香气。那时候,真好。

3、一天傍晚去跑步,归途中无意抬头,看到了中秋的月亮。它一如往常,在莽莽树丛之上又安静又圆满,美如列维坦笔下的模样。

顾城说天地最无情,也最有深情厚意。我想人所以喜欢艺术文学这些无用之物,正是为了这样的时刻吧。即使独自一人面对荒凉宇宙,也会觉得温暖,原来,曾有人这样深深的懂得过我呀。那时候,真好。

……

人生有许多神奇的事,当真的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那些我们看重的青春,岁月淡去,在别人眼里已是相忘于江湖。大概,这个世界对于执念的人,都会显得残酷一些。

在这个寒冷的雨夜,无论是相依相伴的还是独自奔波的,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扮演着各种各样或许身边人都不知道的角色。人生如此艰难,我们要学会自己取暖,把生活过得再好一些,在往事过后疗伤,在人来人往中坚强。

祸兮福所倚,希望在生活的万花筒里,那些不幸的事情也会折射出一些幸福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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