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魏华按照约定“千里迢迢”来到这家“形象设计室”时,却吃了个闭门羹。看着不大不小两片对开的透明玻璃门上长方形的“铁将军”,看着里面隐隐约约淡定而无情的理发装备,再看看玻璃门的反光镜里印照出来的那个她被勒索了巨额资金换来的像非洲狮子般爆炸式的大卷头,怒火腾地就冲了上来。她真恨不得把这副玻璃门砸烂!她猛地抬起右脚像导弹一样的向门射去,在将要到达玻璃门的一刹那又嘎然而止。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举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厚厚的玻璃门,重重的自言自语:“太不诚信了!疯狂的骗子!”然后无奈的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时光被耗在长长路途上的傍晚,从蛇口到福田华强北的这家发形屋,她来回足足在地铁上耗掉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在以当初以“时间就是生命、效益就是金钱”而震惊世界的深圳观念里,可想而知是一个什么概念。
她持有这家发型屋的会员卡。半年前她被马路边的营销人员喊进了这家美发屋,她之所以会进来,是因为她一直渴望寻找到一位能剪出适合她脸形、气质的美发高手,然后长期固定下来。这是都市人时新的风格,也是爱美人士的内心需求。经过观察,她认可其中一位年轻男性发形师的技术。
他名叫“诺韩”,一个非常时髦的名字。他说,如果你满意,你就当我的会员吧,一次性购买五千块钱的会员卡,可以享受七折优惠。
“五千块钱?“,魏华的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过往一千块钱的消费她都觉得不舍得,现在要为这个头发充值五千,实在是没想过。她准备转身离开。
诺韩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说:”您放心,我不会跑,我们都有职业道德。我们这家公司租赁这间房十年,十年间你什么时候来它都跑不了。而且,你成为我的会员,就是我的朋友,你记下我的电话、加上我的微信。你看,我的微信都是对朋友的,你担心电话会变,微信可是变不了的。你就一百二十个放心吧!”
魏华被他一连串发射过来的甜言蜜语炸晕了,她压根都没想到这么深的程度上来,她还在心疼金钱的层次,小伙子的一番话一下子将她抬高了一个档次,把她拉入不为金钱发愁的富人阶层,她感到心中发热:“我在他心中是个富人?她如此的高看我,看来我真的很上档次。”
虚荣让她脑子发热,跟着这种感觉,她迷迷糊糊的就坐上了富人的位置,爽快的取出信用卡,一按密码就刷卡五千。当晚就让自己的发形换然一新,价值一千六百八,这是她相当满意的一次美发。虽然头一次这样上“档次”的消费令她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但她自我安慰说:价值交换,物有所值就好。
这张卡只消费了一次,剩余三千多块钱在里面一躺就是半年。
她想美发了,三天前的中午她播通了诺韩的手机,发现不通,再播几次又转变成秘书台声音。她想起了诺韩的微信,便在微信中与他留言,再按发送,竟然显示无法发送。她的心顿时收缩起来:半年没有联系,莫不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搅动着她。晚上,她终于播通了诺韩的电话,禁不住有点欣喜若狂:
“喂,你是诺韩吗?我想约明天去美发,可以吗?”
电话那端传来“烂仔”一样玩世不恭的声音,就像一根挂起来的油条:“哦,你说什么?你想美发呀,我现在国外,不在深圳。”
这声音不善啦,魏华感觉到有些不妙,她才不会轻易上当呢,直截了当的回应说:“你不用骗我了,听你的电话玲声,你在国内。”
对方依然西皮式的说:“你去找店长吧,我不在那了。”
“那麻烦你把店长的电话给我好吗?”
“你直接去吧,我没有店长的电话。”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才第二次和他联系,他就新旧两重天。魏华心里很是不爽。
魏华想,这个诺韩可能和店长分道扬镳了。要不然他不会是这种态度。没有办法,只好直接去店里找店长了。
两天前的傍晚,她专程来到了位于华强北深纺大厦的这家美发屋。她站在门口环视里面,发现一切照旧。看来她的估计没错,这还是那家老店,只不过诺韩不在了。那也没关系,只要店长在,就不会有风险。
她径直走了进去,对着前台端庄地说:“请问你们店长在吗?我要找他。”
一位白净清瘦的小伙子坐到前台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要找你们店长。”魏华继续要求。
“我就是店长。”那位白净的男孩开口了。魏华大吃一惊。
“怎么换人了,原来的那位店长呢?”
“他们走了,把店移交给我了。“这位店长面无表情的说。
魏华更吃惊了:“这样啊!怎么也不通知我们客户一声呢?既然我选定的师傅走了,就退钱吧。”
店长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退钱你找他们去,我没收你的钱。”
“你接了他们的店,他们应该把我们的钱也一起移交给你了吧?”
“没有,我没收你的钱,只是同意继续为你们服务,这已经是不错的了。”
“那我报案,你们这样做属于联手咋骗。法律规定,超过五千就可以立案。”魏华威胁道。
“那你去报案吧,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店长淡定的回答。
魏华万万不想到,阅人无数的她今天遇到了“天敌”,面对这个刀枪不入的年轻店长,以往的经验不再起效,她没折了,脑子有点茫然。
不动声色的店长说话了:
“你这么大年纪已经是个成人,哪能像孩子一样只认定一个人呢?世界大着呢,比他技术好的设计师多的是,干吗一定要盯着他?我能有胆量把这个店盘下来,说明我也不是鼠流之辈。”
魏华觉得这位店长的话实属胡扯,但却找不出破绽。她揭力反驳说:
“你说的逻辑不对,正因为都是成人,才懂得不能随便乱来,要挑一个信得过的师傅。”
店长说:“我们这里的形象设计师多着呢,随你挑。”
魏华有些不解,疑问道:“你们这只有发形设计师,有剪头发的理发师吗?”
店长冷冷地说:“你要找理发师就去路边的理发店吧,我们这里只有发形设计师。”
魏华楞了半晌才转过弯来,嘿,自己犯了一个忌惮:把他们说成是理发师,不是降低他们的身份吗,真不会说话,难怪人家听了不顺耳。
店长发问了:“如果你弄我们就开始,如果你不弄就直接走人。”
魏华很无奈,既然钱要不回来,那就弄吧,不弄岂不是浪费了几千块钱?她翻开手机里存放的发形模特照片,面带微笑的递过去说:
“就这种发形,可以弄出来吗?”
店长瞥了一眼,胸有成竹的说:“可以呀,完全没问题。”
魏华悬着的心放下了。她相信了店长说的那句话:能有胆量把这个店盘下来,说明绝不是鼠流之辈。一切尚未发生,一切都是未知。不相信他又能怎么样呢?与其纠结不如选择相信,不试怎么知道呢?再说卡里的钱不用也是白白送给他们。
洗头吧,一切进入程序,魏华像一块莱板上的猪肉,尽管心里像揣个小兔子似的跳下跳下,也只能做一头被动被人宰割的猪了。
店长第一剪子下去,魏华就知道这将是个非常短的短发。她急忙提醒说:我要的那个发型比这个长哟,你是不是剪太短了?“
店长面无表情平静的说:”不短“。
魏华说:”这样剪出来肯定在耳朵上面了,那个发形我再点开给你看看,你可能没记清楚。“
店长依旧不作声,只顾自的修剪着头发,仿佛这头发只是一个模型,和魏华没有一点关系。
魏华坚持找出照片,递到店长的眼前。店长依然不作声。
魏华急了,提高嗓门说:”你这样能弄出我要的发形吗?“
店长终于发话了,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呀,你别管我怎么弄,我给你弄出这个发形不就行了吗?“
魏华被店长的气势吓住了,同时又激起一股不满。心想,他怎么这个态度?我的头发我不能说话?任由他处置?怎么说也得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吧?她越想越生气,真恨不得开口说他一顿,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或许隔行如隔山,我可能真的在说外行话,他能保证弄出我要的发形就行了。就别再罗嗦了,把他弄烦了,倒媚的还不是我?
可是魏华不放心啦,毕竟那是自己的头发,弄坏了影响的是自己的形象,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楚,他到底要把我的头弄成什么样?看情形有点不靠谱。
于是她婉转地说:”店长,我看你发形剪的不错,挺适合我的脸形的,要不不烫了,就剪吧。“
店长说:”也可以呀,就是你下面的头发会翘起来,不是很好看。“
魏华明白,他指的是以前电过的部分。怎么办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就只好烫吧。
魏华想,要烫也得把价钱问清楚,否则先斩后奏不给钱就会有麻烦。
”你有什么样的发水?“
店长不作声,拿过来一张黑色底板的价目表,上面赫然标示三种价钱:基础烫:3898元;中等烫:6898元;高级烫:9898元。
天啦,这真是天价,一个短短的头发,加一瓶药水也用不完,就要花去这么多钱,这真是宰人啦!
魏华心里又气又恨,又心疼不已又不得不做,这种自己无法为自己做出选择的失重感,让她感觉很窝火。可是她又不能说,在这种场合,说了会让别人小看她,而且在店长面前说了也是白说,说不定,这是专为我们这些老客户设计的”宰杀“价目。
她还是忍不住的质疑道:”就这些吗?“
店长回答:”是的。“
她指着3898元的那款不得已的说:”那就这个吧。“
她想,贵就贵吧,弄好也行啊!于是她又不放心的交待:我们这个年纪很想年轻,头发很重要,如果弄的不合适,就很是显老,把我弄成老阿姨了。”
店长轻描淡写的说:“一听就知道你是外行,是否显年轻不在于发形,而在于着色,一会烫完了你着一个年轻点的色,看上去就不一样了。你放心,都是成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魏华想,这话说的好,都是成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是成人,偏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既不知道你要把我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又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让你烫下去。烧心啦。钱交给了别人就意味着失去了主动权,这种被动的感觉真窝火!
她想把这话说给店长听,但又不敢再吱声,担心惹恼了店长,他故意使点计,那自己的头发可就遭殃了。
上发卷了,她提醒店长说:“我的头发很容易上卷,时间长了,或是温度高了,都会丝毛。
店长说:”丝毛?什么叫丝毛?“
不会吧?一个专业人员连这个名词都不懂?魏华绞尽脑汁把这个词翻译给他听,终于让仿佛是外星人的店长明白了。
御下发卷,再冲去烫发药水,起了卷的短发显得更短了。店长刹有架式的拿着吹筒左翻右吹,就是压不住像树枝一样往上撑的丝毛般的、乱七八糟的卷发。
魏华看着这一头怪怪的卷发,竟有点兴灾乐祸,嘲讽着说:”怎么样?我说你剪短浅了,现在弄不顺了吧?“
店长依旧平静的说:”没事,挺好,就这样就可以了。“
魏华真有点懵了,这到底是谁的头发?有事没事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店长说了算,弄成这样他依然如故的淡定。淡定让魏华觉得:店长永远是正确的。而她自己则是没有判断能力的。这是一个高手,虽然年轻,但心计太深。
楞了半天,她终于缓过神来,有些生气的说:”什么没事?你把我头弄成这样又短又乱,根本没有发形,你说没事就没事?“
店长微微一笑说:”你别生气,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话好好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这发形真的很好。“
魏华问:”那什么样的发型算不好?“
店长说:”在我手上没有不好的发形“
天,这脑袋真是够用,指挥着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把事情圆的天依无缝。魏华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魏华想了一会,事已至此,硬来也没有用了。于是换个口气央求他说:
”这样吧,我觉得这个发型太蓬松,你还是帮我修剪一下吧。“
店长说:”今天不用修剪了,过两天,下周一,或是周二你过来,我再帮你修剪。“
魏华说:”干吗一定要过两天呢?我住的很远,过来一趟不容易,你现在就帮我修了吧。“
店长两手一摊说:”今天不行,别提那么多要求,咱们都是成年人,说一遍就明白了,我让你过两天再修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就周一、或是周二来吧。“
这位年轻的店长在经营的市场上被训练的刀枪不入,魏华无奈,只得顶着满头的”杂草“离开了这家发屋。因为走的不爽,连个名片或是电话都没有要。一路上,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物,羞涩地低着头,不敢与周围人对视。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二,魏华下了班就赶过来。没想到遇到了开篇那一幕场景。
她在郁闷:那天他们还说,在中午一点到晚上九点这个时段,随时来都会开门。这才刚刚几天的时间就关门了,会不会是因为投诉的老客户太多而查封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倒媚,卡上还剩下的几百块钱就丢进垃圾堆里了。
转念一想,把他们都抓起来就好了,自己不仅出了一口气,而且好歹也烫了个头,用去了他们的功夫。否则卡上几千块钱就全部捐给他们了。这样想来,她又开始高兴起来。
无论怎样,顶着一头如水草般乱舞的短卷毛,还花了那么贵的金钱,心里就像吞进了一只苍蝇,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她想,这帮人利用这样的场所以如此巧妙的方法”敲诈“客户,把交了几千块甚至更多的客户当猪仔卖来卖去,既没有发票,也没有诚信,离谱的高价、还无法报案,难道国家就没有人管么?看来他们看中了这块工商、税务、物价、公安空档的地方横行霸道、欺压客户。这个行当真是暴利。难怪他们要躲在这栋深深的大楼里不敢光天化日。
魏华越想越气,真恨不能让自己有孙悟空的手法,把这帮人统统变成苍蝇,让他们天天中粪堆里飞来飞去。可是她很清楚,再多的愤怒和不满她都不能说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得装着平和的样子,甚至堆满和善的笑意去哄他们舒心。事到如今已无药可解了,只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他帮自己修好点,把造成的形象损失再搀回来一点点。
是啊,店长说的有理,都是成年人了,谁要你自己不对自己负责呢?
又过去了几天,魏华抽时间过来碰碰运气,看他们是否还在正常营业。没想到,他们还在正常营业。哎,看来他们的生命力很旺盛呀!
店长没来,要稍候十分钟。乘此机会,魏华详细了解了他们烫发的收费等级。那位接待他的小伙子说,他们有普通等级和高级等级,而那天店长给他的是高档等级。
那天,她曾经问过店长还有没有便宜些的?店长一口咬定说没有。顿时她又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真是闯进了一家黑店。谁要她当初自己没把住自己,要作出这样的选择呢?今天只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了。一切都认了。店长说的没错:”咱都是成人,应该明白怎么做。“
是的,这次她她真的明白了,下次应该怎么做。吃一堑长一智。
她想,所有的发泄不满的话都不要再说了,好来好散吧,国家都管不了他们,自己又能怎样呢?她甚至设想,如果店长主动问起她的感觉,她也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会面带微笑很客气的说:”不错,真的不错。“她这么说的目的,只是想把剩余的六百八十八元钱用完,并且争取物有所值,花的合适。如果总说难听的话刺激店长,只能又让自己倒媚。
果然,当店长把一头”毛草“修剪成典型的中年妇女头之后,面带笑容的问魏华:看到你还算满意,要不你干脆转成我的客户得了。”
魏华满口答应,以为转成他的客户,以后的服务就会得到保证了。最起码能换来一份笑脸和尊重。
店长说,“这样吧,如果要转成我的客户,得再交两千块钱。”
魏华说,交钱就算了吧,把剩下的钱用完了再说,如果感觉还好,那再续交。
店长诚恳地说:“您就交二千吧,我平常不亲自出面剪头的,我只是带学生做培训。您放两千在我名下,如果阿姨您不想来剪,您家叔叔来剪也好,认识了就做个朋友吧。我一会把电话给您,微信也加上您,便于我们联系,到时更好地为您服务。”
魏华听着耳熟,就对店长说:“你这话之前诺韩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可是他照样跑了,把我们卖给了你们。”
店长真诚地说:“阿姨,我和他们不同,我在深圳有家有孩子,我不会跑的,我这一辈子都在深圳了,能跑到哪去呢?你就放心好了。再说了,您不是一直想固定一个合适的设计师吗?找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魏华笑了,是那种很会心的笑,很轻蔑的笑。她心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早点对我这样尊重,哪怕稍稍友好点该多好啊!你太大爷了,我是交钱买龟孙子的角色。你再深圳又怎么样?手机微信照样会拒绝消息的接入,你就是藏在我的对面我也找不到你呀,更何况,你就是明目张胆的站在我面前,我也拿你没办法呀。还有那句“咱都是成年人”也跟以前用的不一样,以前总说,“咱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总固定在一个人那,”现在用在他自己身上就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成了“咱都是成年人,固定一个合适的设计师”了。同样的一句话,用在不同人身上、不同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用法。真是聪明绝顶。或许,他压根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会出而反而,相互矛盾。
魏华轻松的呡嘴一笑,玩味地说:
”别急店长,你提的太突然,我得好好想想,今后的我还要不要享受你这份高品质的优等服务。下次来的时候给你答服好吗?“
店长退了一步说:”阿姨,要不这样,您只交一千块钱,我们各退一步。“
魏华依然说:”我确实要考虑一下,下次回答你。“
店长马上拉下脸来,决断地说:”算了,你也别交钱了,那几百块钱用完了就别再到我这来了,我们没缘!“
店长终于露出好不容易遮盖的真面目,一副恼羞成怒持样子。魏华瞧不起他那种没有沉浮的、以利益为中心的德行。心想,你再怎么样也得演的时间长点啊!就这么不堪一击、原形毕露?太没出息了。
魏华温尔一笑,扭头款款走出那对透明的玻璃大门,从玻璃的反光镜里,她清晰看见了自己这样副阿姨的模样。
”阿姨,我有这么老吗?就凭你把我剪成阿姨的本事,八台矫子也抬不来我了!“魏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