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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二期科幻.病毒写作

两年之前，林悦每次从这里经过，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就餐人群。有大人、有小孩，他们开心地啃食面包，幸福地咀嚼着香嫩可口的炸鸡腿。逢周未或是节假日，甚至可以瞧见外面长长的队伍，排在位于繁华地段的麦当劳门外。然而，自从一年前延续至今愈演愈烈的危机，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当林悦再次路过麦当劳门口时，一对母子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不嘛，妈妈，我就是想吃麦当劳。我要吃全麦面包！”

“孩子听话，妈妈回家给你做烤翅啊！可是面包，面包现在妈妈买不了……”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快一年没吃上奶油面包了！”儿子高声嚷嚷气愤地跑远了，后面的妈妈使劲追去。

“唉！现在吃上面包都是奢望，真怀念面包自由的时代！”林悦自言自语，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家里走。

市场上所有的粮食作物，近两年来隔一个时间段涨一次价。最近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林悦切实感受到了，因粮食大幅度涨价带来的高成本生活。特别是今年，所有生活物资大幅度涨价，平民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艰难。恐慌情绪在地球村蔓延。林悦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本市、本省、本国，而是全世界性的粮食大危机引发的恐慌笼罩在人们头上。

电视上正播放一则新闻，粮农组织的官员乐观地回应采访：“ABCD（国际四大粮商）粮食减产，五大粮食生产国减产，它们都只不到正常的50%，呃目前情况是这样的。只有消灭源头病毒，我想粮食产量必然回升，对此我持乐观想法……”讲话仍在滔滔不绝，林悦明白，为稳定民心，类似的乐观预测，该组织已不止一次“预测”。民众已不相信，权当他们是在电视上你问我答的演戏。因为病毒引发的昆虫变异、农作物绝收现象，已遍布全世界。

林悦无力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农科院科研所全年无休运转，研制特效药。她已连续工作半年，身体的累她可以承受，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使她喘不过气。两年前奇怪的CP病毒，在东南亚某落后国家发现，该国当年所有的粮食作物突然发生病变，叶子一星期内全部发黄枯死。稻谷、小麦、玉米、大豆全部绝收，一时之间世界哗然。

更严重的还在后头，病变植物上的蝗虫，携带病毒成群飞往邻国，再由邻国传播至各大洲。用时只几个月，各国由虫媒传播的植物病毒，已影响了80%粮食减产。农科院为了取得第一手研究资料，派林悦带领科研组赴东南亚，现场考察。

临近秋收，热带地区气温仍异常高。高低起伏的丘陵梯田，黄绿相间的色彩铺满眼前的土地。本该是热闹非凡的收获季节，却不见一个人影。成群的蝗虫在田间稻杆上啃噬，天空黑压压一大片飞蝗掠过。当林悦仔细观察秸秆上爬行蝗虫时，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粗壮的前后腿，变长变宽的翅膀，还有更大更尖锐的上下锷，它足足比之前的大了一倍有余。毫无疑问，变异后的蝗虫对农作物的危害更大。

落后的国家和地区，有些甚至还使用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生产方式。发展不均衡，解决贫穷与饥饿，是生存的首要任务。像这样的情况，非洲、亚洲、甚至南美洲都有为数不少的地方保有。为了增产增收，农民大量使用国际上早已禁用的农药，来对付植物上的病毒害虫。一年、两年、三年……几十年过去，这里的害虫已有了抗药性，于是换毒性更大更强的药……

不管是植物病毒，还是害虫，都在几十年的与人类农药对抗中，出乎意料的发生了DNA变异。具体是怎样发生的，病毒又是怎样一代比一代变强的原因，各国研究专家都有一套说法。但是，专家的说法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林悦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林博士，你看，这是变异后繁殖的新一代蝗虫，足足有拳头那样大！”一只堪称庞大的蝗虫，被研究人员双手抓住，展示给林悦看。一阵如电击似的抖动后，她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快，快，马上回国！我要尽快汇报！”林悦踉跄着急步走开。身后的土地上，被刺目阳光照耀的病变秸秆，显出中空内块块黑斑，肆无忌惮地展示给人们看。天空不时掠过一阵飞蝗，似乎在向地上的人宣示，这是它们的世界。

“主席，东南亚X国出现的病毒，通过虫子携带，具体来说是变异后的蝗虫。它们做为媒介把病毒传播给小麦、水稻、玉米、大豆甚至土豆、薯类农作物也受波及。病毒抑制植物蛋白质合成、阻断植物光合作用，达到杀死它的目的。”

“病毒我们已研制岀抑制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虫媒。”主席不无忧无虑。

“是的主席，如果不能阻断蝗虫这一媒介传播病毒。那么我们即使洒了特效药，这些粮食作物仍然有再次感染的可能！我担心的关键是，是另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

“直说无妨！”

“是！各位请看大屏幕，这是我们拍到的最新一代变异蝗虫，它的体形，相当于一只老鼠大小。它的破坏力，我简直不敢想象！”

“啊？！”

“怎么会这样？！”

会场一片恐慌，全部震惊得呆坐良久。与会者均为世界知名专家，在农业领域浸淫几十年。如此大的蝗虫，预示着它的飞行速度更快、病毒传播速度快、啃食能力更强，破坏力也更大。

“各位，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解决不了，世界末日将会提前来到。对农药的滥用，对大自然的无情索取，现在遭到了疯狂的报复！”主席大声的控诉，引起了会场一片沉默，没人说话。是的，这是人自己造成的！

宽大投影屏上，亚马逊热带雨林是一片枯黄色，这个有着“地球之肺”美誉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褪去它象征生机盎然的植物绿。画面再下移，北极一带及西伯利亚针叶林，往年白雪压绿枝，是诗情画意的景。随着镜头展开，所有高矮不一、粗细各异的树木，现在是如被火烧过一般，全成为了枯黄干瘦的枝叶。

“我们研制的药物，已经杀不死JS病毒，它又发生了变异，产生了抗药性。情况非常不理想！”林悦凝视着投影屏，脑子里回响着所里专家的汇报。病毒已由粮食作物扩散至其它绿植，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整个大自然将罕见一丝绿色。

粮食绝收，意味着饥饿，意味着死亡……而更多植物死亡，则意味着依赖其生存的，整个生态链将瓦解崩溃，更多的死亡将到来……许多年前那场世界性病毒，已夺去许多人的生命。流传在植物间的JS病毒，它根本不传染给人，本身也不危害到人。可它将造成更多的生命死去，不仅仅只包括人。

“林主席，情况越来越不可控，30%地表植被感染病毒枯死。原本用于光合作用的二氧化碳富余出来，温室效应明显增强，极地冰层大量融解，海平面上升……”下属的汇报犹如重锤，每一项都击打在她柔软的心坎上。她爱同类，也爱这个曾经美丽的世界，为此她付出巨大努力，率领国内顶尖科学家，研制出世界第一款克制药。

JS病毒远超乎寻常，它的遗传变异概率大得惊人！往往新药研制出来，刚刚试验起到作用，远在南半球的其它地区又上报发现变异。林悦调集资源马上跟进研制，却总是跑不赢魔鬼的脚步。然而，面对所有人的共同危机，她的努力整个世界都有看到，感动于她无私奉献的精神，钦佩她高超的科学组织管理能力。她，被当选为主席，有权调动人类科研力量，研制应对这一场危机的药。

“根源，根源问题在哪？它来自那些该死的穷鬼，那些落后贫穷的偏远山区！”金发碧眼的西欧科学家在咆哮，他的祖国早已摆脱了落后低产的农业模式，完全实现了全机械化生产。那些严重影响人的健康，危害生态环境的剧毒化学农药，也早就禁用。但是今天，他的祖国，同样遭受JS病毒入侵，植物死亡大幅度增长。对于一向遵规守纪，严守生态环保政策的国家来说，他们异常愤怒，迁怒于那些落后的地区。

“没错！恶毒的化学农药制剂，它会带来死亡！但如果没有这些足够廉价的有机氯杀虫剂，在很多地方，仅仅意味着选择另一种死亡方式——饿死。我们没有发达的经济，没有发达的农业技术，农民只能依赖化肥农药提高产量，这样不至于被饿死！”这位愤起反击的人，有着一脸古铜色的皮肤，从他的外貌上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位饱经风吹日晒的农业科学家。

会场传来一阵嘘声，很显然他的反驳不被认可接受。世界情势已到了危机关头，召开这次大会正是商讨对策。责怪也好，推诿也罢，一切都迟了。不发达国家地区，大量使用廉价高毒农药，防治病毒害虫。这些毒性在土壤与植物中累积存留，病毒与害虫每挺过一次毒药的洗礼，它们的抗药性便又增强了一层，当达到一定临界值时，便诱导遗传变异，从此反噬破坏拉开了序幕。

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次大会氛围非常不乐观，人们深深自责，更多的是迁怒于第三世界贫穷国家。似乎他们就算被饿死了，也不应该做那些恶毒的事。人的生存权生来平等，怎么能一边朱门酒肉臭，一边路有冻死骨，这在当代文明世界岂不污了人权两字含义？

林悦主席呆坐大靠椅，不断有大量新信息涌进来。自上次后，蝗虫又经两次变异，它们成群袭击行人，叼走婴幼儿飞走，又啃噬破坏大量森林……而地球表面绿植消逝，越来越严重的现象，有了直接的后果：生态环境严重失衡，大量飞禽死亡；粮食危机进一步恶化，因饥饿死亡人口大增；二氧化碳含量猛增，气温变高，海平面上升，淹没了许多临海地区城市……

秋天又来临了，窗外只有满目的枯黄衰败，一片死寂，不见曾经收获的喜悦。这一场偶然的，实则必然的危机，该怎样去化解才能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