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去美国自驾之前，我们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嘱咐橙，这次出行，给你唯一一个任务，就是要把你的牙套看好。橙在矫正牙齿，自从开始带上这个牙套，我觉的我每次出门，头顶就一直带着一个警灯，每天都要闪烁着问她几遍：“你的牙套呢？”

上一个牙套是在衣服口袋里，然后不小心被坐碎了，在出行之前刚刚拿到一个新的。于是这次我们格外强调要把这个牙套照顾好。

在美国的 15 天的行程里，要换6个住地，每天我的那根牙套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提醒她吃饭摘下来，吃完饭刷好，戴上。直到在莫罗贝的早上，她和朋友一家出去吃早饭，我没有和她一起去吃。然后收拾行李，出发沿一号公路继续前行。

两个小时后，到达圣芭芭拉的一个商场，我们稍作休息，我的牙套警铃又响了，“你的牙套呢？”
她平淡地说，“在妈妈那儿呀”，我也一愣，说，“你再想想，我没有呀，昨晚上给你了。”
她也慌了，说：“等等，让我想想。” 我多么希望，她说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多么希望她象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牙套？沉默了几十秒，象是在等待一个法官的宣判。

看她的表情，从疑惑思考到愧疚不安，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从满怀希望到无奈失望，我好象听到了空气中噼啪做响，那是漂浮着的“牙套没丢的梦想”的汽球碎了一地的声音。

我一个人转身在那个商场里，没有目的地快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想那一瞬间我的情绪混杂着，自责- “我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去吃早餐”、愤怒 - “她怎么就记不住自己的东西呢？” 失望 - “我为什么没有教育好她成为一个可以谨慎的人” 、无奈 - “又要重新花钱给她配一个新的牙套” ......

她拉着我的手，在我身边，小声地说：“妈妈，我错了。我一定会看好牙套。” 我甩开她的手，她再来拉紧，我甩开，她再拉紧。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大声地斥责她：“你想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记着点呀？你知不知道这个牙套很贵？你知不知道这个牙套是新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用纸包着放在桌上，别用纸包着放在桌上。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有多难看，但我想应该很难看就是了。
她两个手拉着我的两个手，听我这一连串的，没有答案的反问句。等我吼完，她小声地说：“妈妈，您打我吧。”
“我不打”
“妈妈，您骂我吧。”
“我不骂”
“妈妈，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
“妈妈，要不您买个包吧，会不会心情就好一点了”
？？？？？？！！！！！！！
听到这句，我哭笑不得！但还是强忍着笑，也没有哭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不买！”
内心奔腾着：“我买包的钱，得用来给你买新牙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