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是练杂技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朋友,无论是什么时间,无论你遇到什么问题,只要你打电话给他,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我有个这样的朋友。

他叫许诺。


许诺自从有手机开始,就没换过号。

他说,我很担心大家找不到我。我的手机号就是我在人间的坐标。

而许诺是我们许多人青春的坐标。


大学毕业六年之后,许诺突然跟我发视频。

当时我在成都出差,正蹲在厕所里,努力排泄着头一天吃下去的川辣火锅。


我接起视频,许诺的大脸从方寸之间绽放开来,几乎要溢出屏幕,他以兴奋到几乎要撕裂的声音喊出来:

二哥,你猜我在哪?

我正在和肠胃搏斗,懒得理他。

他又喊,你猜我跟谁在一起?

我无奈,你不是跟你老婆度蜜月去了吗?你还能跟别人的老婆在一起吗你?

许诺几乎是欢呼起来,是啊,我就是跟别人的老婆在一起,你的老婆。

我一愣,啥意思你?

许诺连忙修正,是差点成为你老婆的女人,你前女友,我前二嫂。

我呆住。

不等我喊出来拒绝,许诺已经晃动着镜头告诉我,来来来,快跟前二嫂打个招呼。

小不点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我几乎是从马桶上摔了下来,世间尴尬如果有一百,此时都被我就是满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堵在我肠胃里的火锅终于一泄如注。

小不点礼貌地跟我打招呼,努力让脸上有微笑,她瘦了很多,头发也过了肩膀,我和她分手之后,已经有许多年不联系了,此时突然上线,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剩寒暄——


你怎么样啊?

挺好的,你呢?

我还那样。哎,你瘦了啊。

你脸大了。


最后,许诺叫嚣着,二哥,我替你跟前二嫂合个影哈。

我心里五味杂陈地结束了这段谈话。


味道总会伴随记忆,我和小不点的这次远程谈话,始终和不愉快的气味纠缠在了一起,就像那些折磨着你我的感情一样,等着有一天彻底排泄,彻底遗忘。


我怎么也想不到,许诺会利用度蜜月的时间,去异国他乡看望我的前女友。


许诺说,我这不也是顺便吗?你们分开那段时间,我天天替你俩传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想让你俩聊聊,谁知道你不珍惜机会,光说那些没用的。

我苦笑,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聊过了就好。


兄弟做到这个份上,没说的,许诺是整个人间的稀有动物。


再一次见到许诺,是许诺去领离婚证的时候。

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我们跟他还有前妻一起去民政局,要我们帮忙做个见证。


我们都奇怪,离婚有什么好见证的。

许诺说,既然你们参加了婚礼,就应该见证我们离婚。我希望我人生每个重要阶段,兄弟们都在。

哥几个都很无奈。

许诺拉着我们,还有他结婚不足一年的前妻,要在民政局门口举着离婚证合影,废了半天劲,才逮住一个从里面离完婚走出来,哭丧着脸的男人。男人一脸不情愿地给我们按下了快门。


又是一张合影。


许诺酷爱合影,无论大事小事儿,好事儿坏事儿,总喜欢合影留念。

前几年,许诺割痔疮,麻药劲儿还没散,他就央求主刀大夫,你能不能举着手术刀和我的屁股合张影。

大夫竟然欣然应允,极其配合地举着刀,找来护士,拍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许诺还感叹,说实话,我完全可以做臀模,我屁股生得煞是好看。


这一次离婚,说出口,并不体面,只有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

许诺结婚后,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小夫妻两个奋力造人,但一直无法播种成功,前去医院体检,医生告知,许诺精子活力低,需要接受治疗,为期六个月。

这六个月里,许诺吃中药吃到仙风道骨,每次放屁都担心自己羽化登仙,同时也察觉出来老婆对自己的冷淡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

在治疗到第五个月的时候,老婆跟许诺提出了离婚。


揍性!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只是活力低,又不是不举,哪次在床上她不哭爹喊娘?现在卸磨杀驴,说离婚就离婚,没人性。


许诺努力挽留,不同意离婚,老婆只好跑回家避风头。

许诺去丈母娘家里,要接回老婆。

结果一进门,就被岳父岳母小舅子一群人,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理由是,结婚之前隐瞒自己精子活力低的事实。


许诺被扔出来,和他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他买的下酒菜,本想着和好酒的岳父喝一顿,拉拢拉拢,结果没想到老头得知他要来就先喝高了,趁着酒劲揍他,体力好到不像是个老年人。


许诺鼻青脸肿地回到家,自己把下酒菜做了,一瓶酒喝干,抱着马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办妥了离婚手续,我们跟许诺回家。

家里一片狼藉,乱七八糟地碎了一地。

许诺说,都是和前妻吵架的时候摔的。

只有那面照片墙完好无损。

许诺说,要不是我用身体护着,她肯定得都给我砸咯。


许诺郑重其事地把在民政局的合影挂在了他的照片墙上,位置就选在了许诺痔疮手术跟医生合影的旁边。


许诺这面照片墙,几乎空前绝后,是许诺一个人的纪传体通史,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合影,包括那条养了七个月就得狗瘟死去的狗子。


我们合力在废墟里清出一块空地,靠着许诺的照片墙,叫了外卖,兄弟们胡吃海喝,一直到后半夜。


我问许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许诺说,我得先把剩下一个月的中药吃完,吃完了以后,我就不是我了,我就是一个播种机,我的种子,谁沾谁着。游泳馆都不让我进去,我要是在泳池里播了种,整个游泳馆的女人都得怀孕,还是双胞胎。

兄弟们笑得前仰后合。


许诺挨个盯着我们看,说,我下次结婚,你们可一个都不能少,都得来,红包要比上次还大。

我们只能答应。


许诺突然很突兀地问,青桔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跟她还有联系吗?

我们笑了,你这刚离婚就想念旧情人,合适吗?

许诺说,废话,不离婚我想她才更不合适。


喝到了凌晨,大家终于扛不住了,倒在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玉体横陈。

许诺在最后一刻,撑着摸出手机,自拍了一张合影,记录下来我们每个人的丑态。


那次醉酒之后,许诺开启了他的疗伤之旅。


他想来想去,决定去见见青桔。

旧情人永远是男人心底的隐痛,承认了不丢人。


许诺多方打探,知道青桔几年前就回到了老家小城。

离婚后的许诺穷极无聊,特别怕一个人呆着,于是就驱车去找青桔。

路上,许诺想起了许多平时很少想起的事情。

有些记忆,不能轻易唤醒,一旦唤醒,就容易决堤。


许诺生命中大部分的第一次,就是和青桔一起做的。

大学里,两个人都是穷学生,却都热爱旅行。


第一次买廉价的红眼航班去另外一个城市,凌晨降落,只是为了在飞机上就看日出。

许诺说,在飞机上看日出绝对是人生中最不能错过的体验,你在云朵之上,太阳在你之上,冒出头来,万丈霞光,而身边的青桔刚吃完辣猪皮,正辣得呼气,许诺激动地亲了青桔的嘴唇,从此这个吻就成为辣猪皮味儿的。


两个人第一次在路上,像落难夫妻一样搭车,等了几个小时都搭不到,最后终于停下一辆拉煤的货车。

许诺和青桔蹲在车兜里,实在太累了,睡着了,醒过来几乎要认不出对方,以为身在非洲。


两个人第一次胆战心惊地住进了小旅馆的同一个房间。

许诺穷尽心智地想要睡在青桔身旁,但青桔看透了许诺的邪念,坚决不同意。

最后幸亏有成群蟑螂出没,青桔吓得一个人不敢伸腿,只好任由许诺躺在她身边。

从此以后,许诺对蟑螂都有了好感。


青桔有个愿望,想要在很多很多名胜古迹前接吻,合影。

她说,如果做到的话,每一次在明信片,电视上,电影里,只要见到这个名胜古迹,就能想起曾经在这里亲过嘴儿,心里会很甜蜜。


许诺就和青桔一起努力存钱,旅行,去许多城市接吻,合影。

从此,许诺养成了合影留念的习惯。


许诺和青桔的影集,此刻就躺在副驾驶上。

结婚之后,许诺把这本影集藏得很深,生怕被妻子看到,如今老婆没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怀旧了。


到了小城已经是夜里。

许诺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青桔的联系方式,也根本不知道青桔如今的家庭住址。他一个人开着车,在雾霾浓重的小城里乱转,路过灯火辉煌的洗浴中心,廉价的小旅馆,嘈杂的大排档……

他努力想象着青桔现在生活的地方,想象着青桔如今的样子,她现在穿什么风格的衣服,留多长的头发,在哪里吃饭,路过何方,家里的窗帘是什么颜色。


就这样有的没的转了几圈,想了许多,天蒙蒙亮的时候,许诺突然觉得假借着叙旧的名义,去打扰另外一个人的生活,激起对方内心的波澜,破坏她的平静,实在不应该。

于是,他下车,抽了一根烟,找了个公共厕所撒了一泼尿,算作是留在这个小城的痕迹,大致相当于到此一游,随即驱车原路返回。


回来的路上,许诺心情好了一些,也算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回到家,许诺妈妈让他回家吃饭。

离婚之后,老妈开始担心许诺的精神状态,生怕许诺一时间想不开寻死觅活,为此已经开始密切地给许诺安排相亲。

老妈说,离婚咱立马就能结婚,这叫无缝衔接。

许诺却始终提不起兴致来,见的姑娘也都平平,入不了他的法眼。


席间,老妈告诉许诺,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你去把我送给那个人的玉镯子要回来,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她不配了。

许诺面露难色,都给人家了,再要回来不好吧?

老妈说,别的都可以不要,但唯独这个必须要回来,你要是要不回来,我亲自去。

许诺无奈。


许诺去了前妻单位,在楼下等到了前妻。

离婚后,前妻容光焕发,年轻不少。

说明了来意,前妻给出几声冷笑,给我的东西还有脸往回要?我就是丢了也不给你。

许诺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和平离婚的,大家有话好好说,不管怎么样,不都在一个床上睡过嘛,周一到周日,哪天晚上我偷懒了?为了你,我都腰肌劳损了,我怨过一句吗?

前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许诺递上话,这样,哪怕我买回来呢。我也是为了我妈,要是我自己,我真不要。

前妻想了想,说,那行吧,这样,咱家的家用电器当时都是我选的,我都很喜欢,你给我拉回来,我就把镯子给你。

许诺点头,成交。


许诺雇了一辆卡车,把电视机、电冰箱、烤箱、空气净化器一股脑都卸在了前妻家,但是拒绝了前老丈人醉酒后邀请他共饮几杯的要求。

前妻把镯子递给许诺,跟他说,咱两清了。

许诺没多话,转身走了。


把玉镯子还给老妈的时候,老妈接过来,分外珍惜,感叹,这玉镯子可是前清的宝贝,我得找人保养保养,驱驱晦气。


回到家,搬空了家用电器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那面照片墙还栩栩如生。

许诺靠在照片墙上,睡着了,夜里做了许多可怕的梦,从这天开始,许诺就失眠了。


第二天上班迟到,被领导一阵训斥。

许诺心不在焉,替领导整理文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盒古怪的粉红色胶囊,学名叫“斑蟊素”,英文Cantharidin。

上网搜索,发现了它的另一个名字,西班牙苍蝇。


许诺不知道脑子里起了什么火花,好奇心大起,随手吃了一颗,没多大感觉,就像是吃了一颗糖。


三十分钟后,许诺觉得自己不是许诺了。

许诺觉得他是西门庆、潘安、东尼大木、黑巧克力球、山行健、人间直升机的结合体,许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进化成某一个器官,顶天立地半耸立人间。


许诺看出去,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不是同事了,他们变成了波多野结衣、小泽玛利亚、松岛枫、斋藤飞鸟、天海翼、大桥未久、小川阿佐美、早乙女露依、成濑心美、橘梨纱、雨宫琴音、朝惠美香、舞蹈金奈美、宇都宫紫苑……


好在许诺残存了一丝理智,关键时刻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直到深夜,才没有酿成大错。


事后,许诺郑重地向我们推荐,建议我们偶尔可以使用一下斑蟊素。


这个事件信息量过大,在此就不展开讨论了。


许诺的作死却并没有停止。

他几乎丢失了睡眠,每天只睡一点点,失眠的后半夜就开着他的破车,围着城市漫无目的地转,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夜行者。

许诺渴望自己能遇到一些人间不平事,好让他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磨损胸中万古刀,维护哥谭,啊不,北京的城市秩序。


可惜这种事一次也没发生。


许诺被巨大的空虚所包围。

他开始培养自己古怪的爱好,看各种展出,话剧,托朋友拿到一些综艺节目的入场券,和一群退休后无所事事的老年人一起,坐在观众席里,听由导演的指挥:笑,鼓掌,欢呼,来,继续,鼓掌,笑,欢呼。


直到许诺拿到一张杂技表演的门票。

看着杂技演员们又是飞檐走壁,又是大劈叉,又是空中飞人,许诺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老师,我想成为一个杂技演员,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马戏团。


许诺要学杂技。

找到了一个儿童杂技班,据说,教杂技的张桃张老师是国家级的杂技演员。

许诺不顾劝阻,非要报名,最终被保安丢出去。


许诺不死心,冒充学生家长,每天去看张桃教孩子。


张桃身体柔韧度好到可怕,一字马说来就来,看孩子们的眼神满是疼爱,身怀绝技,却又性格温柔。

许诺冒充了一个礼拜家长之后,终于主动跟张桃老师提出,老师,我想学杂技。


张桃上下打量许诺,杂技都是从小练,你现在练晚了。

许诺忙摇头,不晚不晚,never too late,说罢就给张桃表演了一个钝角大劈叉,挣扎着说,老师我也练过,你就收下我吧。

张桃都惊了。


许诺每天都来,和孩子们一起练基本功,每天都疼得张牙舞爪,叉还没劈下去,嗓子先喊劈了。


许诺决不放弃,努力劈叉,想把钝角变成锐角,脸涨得通红。

张桃走过来说,算了吧,你一大人,干嘛呢这是?

许诺说,我不。我觉得疼痛让我知道我还活着,而且我失眠俩月了,自从练了杂技,每天回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大亮。杂技就是我的安眠药,我必须得练。

张桃笑了,你不是第一个想追我的家长。说吧,哪个是你孩子?

许诺一愣,随手指了指张桃的肚子,孩子可能在这里。

张桃眉头一皱,一脚踩在许诺正在劈叉的大腿上,一声惨叫,直抵云霄。


下了课,许诺每次都腆着脸,想要送张桃回家。

看穿了许诺心思的张桃,每次都说不用。

直到有一个周末下大雨,张桃叫不到车,许诺的车停在张桃身边,探出头来喊,上来吧张老师,有道友在此历劫,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张桃没办法,只好上了车。


许诺有点兴奋,问张桃,张老师你家怎么走?

张桃说,去巨鹿小学。


车子在小学门口停下,张桃撑着伞接回来一个小男孩,伞都给小男孩遮了,张桃自己全身湿漉漉的。

许诺打量着小男孩有些发愣。

张桃说,我儿子。

许诺蔫了。


送回了家,吃完了饭,哄孩子睡了。

张桃和许诺一起在阳台上抽烟。

张桃说,我结过婚,去年离了,儿子判给了前夫,我每周末带他。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暂时不想恋爱,也没想结婚,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许诺开着车,在大雨中透过玻璃看出去,心里想了很多。


许诺请我们喝酒。

跟我们说起这事儿,许诺说,有孩子也没啥,我觉得我就是喜欢她。她让我能睡能吃,这样的人要是错过了,就只剩下后悔的份儿了。

我们打趣,你小子绝对是冲着张桃的柔嫩度去的。

许诺说,张桃可能是上天赐给我的救命稻草,我得抓住。


许诺继续去练杂技。

张桃说,你怎么还来?

许诺说,我怎么能不来?

张桃说,咱俩都被生活和婚姻伤过,没必要再来一次,现在这状态挺好。

许诺说,咱俩都被生活和婚姻伤过,互相疗伤不更好吗?天生一对么么哒。

张桃没说话。


许诺练了三个月杂技,只学会了大劈叉。

结业典礼上,许诺站在一群孩子中间,簇拥着张桃,拍了一张合影。

合影上,许诺穿着练功服,笑得很开心。


许诺送张桃回家,两个人一起把孩子哄睡着。

许诺拿起外套要走,张桃拉住了他,今晚别走了。

许诺愣住了。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张桃那张床上亲热。

关键时刻,许诺从毛衣里挣脱出来,捧起张桃的脸,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张桃浑身发热,难以置信,问,一定要现在说吗?

许诺坚持,我有义务先告诉你。我前妻之所以跟我离婚,是因为我精子活力低,我吃药治疗了,但是不知道治疗得怎么样?我自己觉得没问题,但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

张桃没说话,以手撑地,双腿撑开,摆了一个杂技里常见的一字马,声音从地面传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许诺试了六十多种姿势,才终于完美地配合了张桃。

许诺取了个名字,这一招叫——绝杀十字固。


喝了三瓶水,许诺从怀里掏出粉红色的胶囊,告诉张桃,上次我自己吃了这个,差点憋死,这一次,我还想再吃一个。

张桃笑了。


当天晚上,许诺体验到了三十多年人生的最巅峰。

张桃那张年久失修的老床,断了一根腿,洗手间里的洗手池也塌了……


许诺带着张桃和我们一起吃饭,张桃手腕上带着那个翠绿的玉镯子。

玉镯子早已经适应了新的主人,温润有光。


许诺通知我们喜讯,并千叮咛万嘱咐,婚礼一个都不能少,红包要比上次的大。

大家哄堂大笑。

许诺拉着我,跟我说,二哥,我这次度蜜月还去看前二嫂,还给你发视频。

我一口酒喷到他脸上。


民政局里,许诺和张桃去领证,好死不死地遭遇了同样前来领证的前妻及其下一任丈夫。


许诺愣是拉着张桃,和前妻夫妻俩一起,四个人在民政局前,又合了一张影。

许诺跟前妻道谢,谢谢你跟我离婚,谢谢你来见证我的幸福。


事情永远都不会太坏。

前提是你熬到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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