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七十二）铅华渐染
七十三、小人当道
周建军在传达室找了一圈儿，根本没有大米的踪影，这让他很是诧异。
第二天一早上班，周建军问白姐，白姐也很疑惑，说道：“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放到那里的啊。”
“我昨天下班去取了，确实没有啊。”周建军说。
“见了鬼了？！”白姐也纳闷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忘记放的地方了？”周建军问道。
“不可能！我又没老到得老年痴呆的程度。”白姐有些不高兴地说。
“没事，那我去问问传达室的王大爷吧。”周建军说着就又去了传达室。
没过多久，周建军就气呼呼地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白姐就问：“怎么了？还没找到？”
“大米，被小牛给卖了！”周建军很生气地说。
“啊！怎么回事？！”白姐也很惊讶地问道。
周建军就把刚才去传达室如何问王大爷的，王大爷又如何说大米被小牛拿走了，他又如何找小牛问，小牛如何胡搅蛮缠，他们两个吵起来的事情经过向白姐学了一遍。
“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不是他的东西，就算没人要，也不能拿啊，这是什么人品？！”白姐听完后，也十分气愤。
“这是盗窃！小偷行径。”周建军愤怒地说。
“单位里怎么能有这种人，真是太过分了！”白姐说道。
周建军这口恶气难消，站起来说道：“我去找所长说理去！”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办公室门外了。
白姐想拦也没拦住。
刘所长听完这件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算了，两袋大米的事儿。”
“这不是一袋大米，两袋大米的事，而是......”周建军还没有说完，刘所长就打断了他的话，很生硬地说道：“人家是市领导的儿子，你能和人家比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周建军听闻此话，头都要炸开了，这是什么是非观和价值评判标准？这单位还没有道理可讲了？！刘所长看他还要争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此，不要再提了，以后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
说完，刘所长再也没看他一眼。周建军就这样心怀愤懑地被请了出去。
大米被人偷卖了，自己还落了个保管不善的责任。这世间还有没有公理了？周建军恍惚自己成了《水浒传》里的林冲，不但受了高衙内的欺侮，还被误入了白虎堂，满腔怒火发泄不了不说，还弄得自己一身的不是，无处申辩。
“他妈的，市领导的儿子就可以无法无天吗？”他在心里暗骂着，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
还没等他坐下，白姐已经跑过来，关切地问道：“所长怎么说的？”周建军脸色铁青，生着闷气，没有言语。
“你啊，还是年轻气盛，我刚才想拦你，没拦住。”白姐说着，边摇头边叹气。
周建军突然开始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去找所长理论这件事了，可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晚了。他不免抱怨起自己的不成熟和不冷静。
“所长说小牛是市领导家的孩子，让我别计较了。”周建军咬着牙，回答道。
“呸，狐假虎威的东西！什么领导的儿子！？骗谁呢！哼！”白姐不屑地说。
“市里领导根本就没有姓牛的。这小牛，只不过是人大李副主任续娶的那个女人前窝带来的‘油瓶儿’罢了。”
周建军闻听此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恨地说： “他妈的，假儿子都这么霸道，要是遇到个真公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这个世道，听风就是雨，奴才当道，小人得志，无道理可讲的！”白姐也是借题发挥，顺便展示一下她的“绝活”成果。
“我告他去！”周建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告他什么？两袋大米？”白姐差点没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上次有人举报他欺行霸市，都没人管。别说你这个屁大点儿的小事了！”
“什么？市场管理者还欺行霸市？！”周建军听糊涂了。
“你是不知道，这小牛啊，还真不是个东西，别的我不说了，就说他每天市场开张前，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在每一个摊位前都随便拿东西，甭管你是卖什么，卖什么就拿什么，然后放在他身后跟着的一辆推车上，走了一圈车就满了。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二流子”，蹲在市场上给他卖，天天如此，大家敢怒不敢言。”
“还有这事儿，领导不管吗？！”
“领导又不是傻子，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又怎么样呢？”
“啊？！”周建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言语。
“你还要告？上哪去告？”白姐说完，摇了摇头，坐回到座位上去，又开始吃她的零食，进行她的仪式去了。
周建军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是无法排解，想想自己的未来，这哪还有什么未来啊。
如此生了一天的闷气，越发的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工作生活，简直是暗无天日。
很快，周建军与小牛吵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单位，事情越传越走样，越传越离谱，根本没有人想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也没有人相信牛公子是那样的人，不但没有人同情周建军的遭遇，相反很多人反倒怪罪起他来。
社会上经常会发生这种怪现象，如果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痛不痒而又无关他人的不和谐，那么在观众的眼里，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你是谁才是最重要的；你站不站在真理这一边并不是重要的，而你站在势力的哪一边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规律不仅应用于表面，而且定格在人们的内心。
所有人都认为大学生就是自命清高，不会为人处事，觉得周建军不但不成熟不懂事，而且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这件事让周建军苦心积虑，好不容易在单位建立起来的好印象，瞬间就崩塌了。
他恼怒遇到小牛这样仗势欺人的恶人，恼怒遇到刘所长这样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恼怒遇到这个是非不清、黑白颠倒的环境，慢慢的他又把这种恼怒转移到自己身上，由恼怒转变为怨恨，他恨自己命不好，生在普通的家庭，更恨自己没能力，没运气，找不到一个可以倚仗的后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