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再见说见就见,有些再见却永远不能再见!
“我快死了,我没有力气了”。
你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了头发,左边被缝了一条长长的线,从大概10厘米的长度,从耳朵上的高度一直延伸到耳朵下。
在过去一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做着类似的梦,每当这时候我总是会被惊醒,枕头边湿了一片,眼里饱含泪水。我不敢大声哭出声,怕惊动舍友。可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我没能止住泪水,只能任它留下来。
我讨厌这样悲伤的自己,我曾经一段时间尝试着说服自己接受事实。接受妈妈离开我的事实。可每当自己尝试这样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悲伤。
从小到大,一直到大四开学的几个月,我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离开过往我。我也并不明白一个至亲的人的离开对我意味着什么,小时候住在家里,村里有人过世的时候,总会听到别人哭泣的声音,这是别人对亲人的哀思。可我一点都不明白他们的感受,我也想象不出。
大四第一个学期,中秋节回了一趟家,那个时候天气还很热,第一天回家的晚上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家里蚊子多,而我最怕蚊子咬。
你洗好了澡,走到我身边。试探性的问我,快毕业了,打算做什么工作。我说,不想做老师。你有点不高兴,说全家都要我做老师,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听了有点不高兴,觉得你们在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之后我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跟你说太多的话。
第二天,是大姐姐家的节日。我以此为借口,逃离了家里,去了姐姐家。去姐姐家的第二天早上,你打来电话,说你二姐家拿来了很多水果,叫我回去拿去学校吃。我说不用了,不回去了。你知道我可能在生你的气,妥协了一下,说叫我等等,你送出来给我。我又说不麻烦了,去学校再买。你熬不过我,只好作罢。
而我永远不知道,那次中秋后的离家,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
国庆节你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家,我说不回了。中秋节刚刚回去过,你很理解,说没关系,下次再回来。其实我知道,你很想我,你是想让我回家的。可当时的我明白,却没有你所期望的那么做。
现在想想特别后悔,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一个多月后,你打电话给我,说大姐要喝喜酒了。问我回不回去,我说回,一定回,问了你时间,你说是农历十一月十二。我跟你说好,我记住了,告诉你到时候一定回去。你总是替别人考虑,挂电话之前又说如果没时间就不要回去了,怕我耽误学习。我说没事,不耽误。我习惯性的说了句再见,挂了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哥哥突然打电话来叫我马上回去。越快越好,我问他有什么事情那么急,他没有说。
第六感告诉我,家里可能出事了。向旁边的人借了100块,匆忙出了门,一路走一路哭,那时候自己觉得一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平常哥哥不会打电话给我,就算打也不会不告诉我什么事情就叫我回家。
出门搭公交车去车站,出发地到车站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那时候觉得这条路特别漫长,一上车哥哥又打来电话问我到哪里了,我说不可能那么快,从车站到县上要两个半小时。而我现在都没买票。他似乎有点失望,可是没有办法。
直到下午三点多我才回到了家,一进大门。全家人都在,就连叔叔们都在。我很好奇为什么。直觉告诉有事情发生。我快步走向屋里,看到爸爸在电话旁。头发凌乱,眼圈红肿,目光暗淡。看到我,说了一句,妈妈不在了。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的表情,下意识的蹲了下去,我不好相信。我看了另一个房间,没有。我走向二楼,一个门一个门看,还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晚上的。
在山顶上看了你最后一面,我不知道前一天他们把你抬到了山顶。因为你是在医院过世,所以你死的时候连祠堂都不能进。
从山脚到山顶有几百米那么高,可我爬的好久好久,一个小时的路程仿佛一个世纪。
你的身体被白布遮住,哥把遮在头上的布掀开,让我看你最后一面。我当时就崩溃了,两脚发软,眼泪像开了的水龙头,喷涌而出。我已记不起当时的感受,我想我是奔溃的,当看到白布掀开的那刻,你的头露了出来,头发已经被剪光,左边被缝了一条长长的线。
这个画面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力,挥之不去。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它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电影画面般一遍又一遍......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我痛苦的叫着你,声音哑了,没有回应。我怎么也不相信,明明前几天还听到你的声音,怎么可能现在就躺在了这里。
你说过会等我回来,我现在回来了,为什么就这样了。
在过去一年时间,我不敢提起“妈妈”这两个字,因为对我来说太沉重,太痛苦,很多时候别人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时常崩溃大哭。
只有我知道,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我用一年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我的世界没有了你。
我不太愿意说起这件事,不愿意别人分享的不好的情绪。我不希望别人同情我,那样会使我更难过。太多的细节不想回忆,太痛苦。可是有些东西不想积攒太久,有些情绪需要发泄,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文字。太多的细节不想回忆,因为太痛苦。
虽然在打这些字的时候眼里依然有泪水,但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必须学会面对一些东西,这里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每个人的成长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东西让你成长,让你学会坚强。
我已经学会了接受,学会了坚强。
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我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