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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因为什么机遇,你来到了一座城市,你以为只是短暂的停歇,你以为又会像以前一样待个一年半载就会离开,你以为自己依然是一个过客,没有谁会记得你,你离开的那天依然如来时一样。
可是许久之后,你没有离开,你留下了,你从此不愿离开了,你把它当成了第二个故乡,而你的第一个故乡你不是不愿意回去,你只是不愿意看到贫穷落后的景象。你害怕那种贫穷,你害怕那种落后。你突然不可想象,这个世界上你的家乡竟然是那个地方,你揉揉眼睛,然后睁开,发现眼前的世界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不管是否孤独,随处都有霓虹,不管是否寂寞,你热爱这里,你想象着自己从此属于这里的样子。
每天你穿梭在这座城市里,你比当地人还熟悉这里的道路,每一条路的名字你深刻的记在脑海里,连那些不经意的小路小道你都很熟悉。偶尔碰到陌生人问路,你总是很开心的给予解答,有时候你巴不得亲自送他们过去,在心里你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融入到这座城市了。
白天你忙忙碌碌,很充实,夜晚你走在这座城市里,突然之间意识到,对于这座城市,你并没有那么熟悉。远处的广告牌闪烁着灯光,一排排的梧桐就像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行人步履匆匆,偶有逗趣的人一脸笑容,那位卖报的老奶奶依旧架着一副老花眼镜,脸上有的只是岁月的痕迹。你过去买了一份杂志期刊,付钱的时候你仔细看了她一眼,廋弱的身躯,慈祥的面容,轻和的言语,时光似乎对她有一丝的不公,晚年依然要为生活所奔波。当你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对你说了声谢谢。
你觉得很温暖,花了二十块钱,得到了一份插图比文字多的期刊,你喜欢看图,还得到了那位老奶奶的谢谢,你觉得人与人这样相处就会容易的多。
你走在路上,野蔷薇的花透过围墙,路人纷纷驻足,有的拿着相机勾勒美丽,有的姑娘置身其中,笑靥如阳。你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那位姑娘你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想过去打个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开始加速。你终于还是错过了,你不是胆小,你只是还记着那个人。
你不知道某一天是否会离开这里,你想留下来,但时光之间,谁又知道下一步的棋局呢。这座城市已成为了你的一个寄托,与你家乡是鲜明的两种色彩,在你心中是两种不同的国度,你出于家乡,但你更爱这里。你并不怎么喜欢喧闹,但你更不喜欢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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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有一个方向,方向不明的话,就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觉得空虚,觉得虚度,觉得理应有个方向的。你说你以前是有方向的,可是她走了,后来你就没有了方向,你说没有方向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她你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
她是你唯一的寄托,可是把寄托压在一个人身上,似乎是不明智的,一个人长着两条腿,她可以轻而易举的选择离开。然后,你的寄托就没了,然后你的心也没了,然后你就似一个缺了心的活体。
朋友爽最后还是与他相恋七年的女朋友分手了,分手的时候正好度过了七年之痒,他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天下太平。他们从校园一路走过来,彼此的生活里都有了彼此的影子,分手说的容易,做的却并不那么容易。他原本以为彼此闹闹脾气而已,却不曾想对方已经反复想了很久,而他一无所知。分手已经盖上了印章,送到了他的手里。
那一天他去她家里吃饭,与她的家人商议关于两个人结婚的事情。她家里并不看好他,虽说他已经买了房,也有了车,但是她家里依旧不满意。席间,女方的母亲把她女儿拉到房间里,大概的意思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觉得女儿如果真嫁给他肯定得不到幸福。其它的两个女儿嫁的好,非富即贵,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女儿不如其它两个女儿,不愿意这个女婿不如其它两个女婿。
她迷茫了,刚开始的山盟海誓也似乎动摇了,非他不嫁的誓言也像一块玻璃一样渐渐的分裂。爱情里大部分的誓言最后都会变得可笑,后来再无人提及。那只不过是爱情里美好的欺骗手段罢了,搂着你的腰,亲吻着你的嘴唇,乏力的诺言,当然毫无基底。
最后,她离开了,还是带着满眼的泪水。他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不久之后离开了这座城市,房子卖给了一对新婚夫妇。他说那间房子里的装修布置都是他们两个人一点一滴弄好的,都是按照两个人的喜好,都是按照婚房的标准样式。他不舍得卖给别人,他卖给了一队新婚的夫妇,他曾经希望自己也可以如这对新婚夫妇一样,可是最后并没有。
他去了荒无人烟的内蒙古,据说跟着一个工程队。或许他只是去疗伤而已,或许他想证明给所有人看,证明给自己看,其实自己并不弱。后来他结婚了,结婚照发到了他的朋友圈,她应该不在他的朋友圈了,但我相信他希望她可以看到。
爱至深,伤至深,最可怕的不舍是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寄托。没有了寄托,就像蝙蝠失去声波,就像流星失去摩擦,就像地球再没有了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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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母亲打电话,每次都会特地嘱咐她不要有事没事都往农田里跑,我怕她被晒的乌漆墨黑,不像个女人。记得以前有一次回去,母亲的皮肤就像黑色的焦油一样,没有一个地方有肤色的底,我一直记忆犹新。每次她都会说,不去农田里拔草施肥,它还长什么啊。
我又问她,这一年能赚多少钱,最后累死累活,也就几千块钱。她知道几千块钱不多,也算不了什么,但是这是她的土地,她只有土地。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粮食如此的便宜,农民辛辛苦苦大半年,除去各种化肥的费用,也似乎并没有赚到多少钱。更甚的是,大部分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农民被实实在在的匡在了土地上,我不敢想,如果农民失去土地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眷念土地,他们崇尚土地,土地就是他们的希望,土地就是他们生存的寄托。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母亲依然会如从前一样,顶着烈日,戴着草帽,小小的身躯被掩藏在农田里,如不细致观察,你真不会发现她到底在哪里。
记得有一块地因为没时间种,母亲把它给了亲戚,然后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念叨那块地,就好像心头被割去了一块肉一样。有时候父亲在外边工作,还一直念念不忘家里的地,担心野草疯长,担心久不施肥,担心好久不下雨缺水。每次一回来,就会先到田里看看家里的地,看看生长的情况,长得好便一脸喜色,长得不好便会抱怨母亲。母亲便会说,那你回来种。两个人斗了半辈子,小时候他们吵架我觉得真的是吵架,会提到离婚字眼,现在老了,他们的吵架更多的只是生活里的一出戏,并不会产生什么大风大浪。
土地终究是他们一生坚守的生活场,对于土地,他们付出了全部的心思,细心呵护,细心照料,土地就是他们一生的寄托,突然失去一块就会产生不适,然后就会埋怨自己并没有一颗虔诚的心对待土地。
不管他们在哪里,做着怎么样的工作,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土地,那种“土地为本”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依然时时刻刻在内心翻滚。土地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存在感,成为了他们一生的寄托。
有时候父亲会跟我提到土地,言间充满对土地的留念。我说,随便种种,够吃就行了,不必时时刻刻盯在上面。他会说,不好好种你们吃什么。后来我领悟到,我觉得我那句话说错了,“随便种种”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对他们辛劳成果的不尊重,他们多半的骄傲集中在土地上,而我一句“随便种种”就剥夺了这一切。
我们总是四处找寻存在感,生怕自己一事无成,忐忑、害怕,而我们的父母呢?你能够说出他们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什么吗?你能够清晰他们的内心吗?一生朴实,一生要强,到最后也只不过在土地上,开出了他们最绚烂最美丽的花朵,而这些却常常被我们所忽略。
以前回家听我母亲说,等你父亲没力气工作了,就回来买几只羊放。我想象过这样的景象,我父亲的头发已经基本白透,可是面容依旧慈祥,手里拿着一根竹篙,前面一群白色的山羊,目光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田野晚风吹,夕阳余晖下,他的目光依旧在这辽阔平凡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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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舍成为了一种寄托,就很难再从你的生活中抹掉,它已经成为了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人需要有一种寄托,在内心,驾着你,在平凡的生活里,飞渡、奔驰、行走。
寄托是一种毒,但我们需要这种毒,告慰我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