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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肉记(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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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伯老夫妻是由他的两个儿子轮流赡养的,每家一个月。
这个月又轮到小儿子家了。小儿媳却突然“勤俭”了。小儿子说:“好几天都没买肉了,你让我爸妈吃这么素,像样吗?”小儿媳说:“现在肉价贵了,肉也吃不起了。”小儿子说:“肉价又不是这个月才开始贵的。上个月你可是三天两头在买肉的。你这是存心怠慢我老爸老妈。”小儿媳说:“我买了也没有时间做,你没有看到每晚玩还得出去排演?重阳节我们有演出。你们就不能体谅点我吗?”
梁大伯说:“不用买肉,我们也不太喜欢吃肉,这素菜挺好的!”梁大伯的老伴刚想开口,被梁大伯用眼色止住了。她其实是想对小儿媳说的:“那大儿媳妇不是每晚像你一样要去排演的吗?”
想起大儿媳,两老心里倒还觉得不好意思呢。她每天一大早起来,为两老打算可口的早餐,稀饭、馒头、面条,餐餐换花样。中餐晚餐更是荤素搭配,迎合着老两口的口味。更让人称道的是,晚上,还为两老打来热腾腾的水让他们泡脚。有时候还给老太太剪趾甲、洗头。老太太在外面说:“我在大儿子家住一个月,人就长胖了好多。”
话传到小儿媳耳朵里,小儿媳就不高兴了:“长胖了干什么?又不是拿来宰的。千金难买老来瘦,我哥嫂在害你们都不知道!”
重阳节这天,大儿媳妇又买了肉来。她见两老在门口晒太阳,便招呼道:“爸妈,晚上来我家吃吧!我们割了好大一块肉回来。”梁大伯说:“不了,这个月轮到你弟弟家,我们过来不太好!”大儿媳妇说:“不要紧的,我去跟弟妹说。”
小儿媳一听,“哼”了一声:“好啊!最好天天去你家吃,把老头子老婆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到了晚上,小儿子家的锅灶还是冰冰冷的。老太太说:“小儿媳以为我们去老大家吃了,连饭也不做了。”小儿子从地里回来,正要做饭,大儿子过来说:“今天重阳节要演出,我老婆也是很早做好了晚饭就出去了。都去我家吃吧,吃好了一起去看戏。”
戏在祠堂里演,演的是越剧《割肉记》。剧情是讲儿子阿林不肯赡养母亲,县官断案,判决阿林从他自己身上割肉还娘,以此来教育儿子。
此时台上正演到阿林虐待母亲一场戏。一个老旦,一个小丑,都是重装浓彩,都演得非常精彩。梁大伯看着看着,也进入到了剧情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演到阿林不给老母亲饭吃,还要把老娘赶出去的时候,梁大伯终于忍不住了。他拄着拐杖“蹬蹬蹬”地走上台去,那步子迈得比年轻小伙子都有劲头。
台上的老旦小丑呆住了,台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像看戏那样惊奇地看着梁大伯。
梁大伯走到“阿林”面前,举起拐杖就打了下去:“你这不肖子孙。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竟然要把娘赶出去!”
“阿林”连忙说:“爸,别打啊,我是你大儿媳!”
旁边“阿林”的“娘”说:“你真是老糊涂了!你看你把戏都搅了。”
梁大伯问:“你是谁?”
“阿林”的“娘”说:“我还能是谁啊?演戏的就我们几个人。我是你小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