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备战“六一”
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俩有很多共同爱好:相声,小品,电影,动画,电视剧,流行歌曲。每天上午的大课间,我们都会躲到教室隔壁的旮旯里,畅聊昨晚电视里各种好玩儿的,我们会争相模仿自己喜欢的演员和歌星,我喜欢模仿赵本山,他喜欢模仿马季、侯宝林;我喜欢模仿朱时茂,他喜欢模仿陈佩斯;我喜欢模仿唐僧,他喜欢模仿孙悟空……我们被彼此出色的模仿能力逗得捧腹大笑,笑到飙泪是家常便饭,甚至经常会忘了上厕所,等上课铃响起,我俩才匆匆冲进厕所。
由于我俩笑的过于放肆,动静太大,经常有同学被吸引过来,我腼腆害羞,会戛然而止,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丁大飞则不然,他是人来疯,观众越多,他越兴奋,表演的越起劲儿。他发现了我的问题,就鼓励我继续模仿,我就愈加害羞,他生拉硬拽,我就往角落里缩。这时他就会发动群众:“同学们,想不想看我俩的表演?”同学们就齐呼:“想!”
这时候,丁大飞就会随手拿起一把旧笤帚当话筒,把一根破木棍子递给我,然后,他会郑重其事地报幕:“下面请欣赏相声小段儿《醉酒》,表演者,丁大飞……”然后他向我努努嘴儿,我就赶紧接过话头:“马上。”我俩一起鞠躬。
于是,他就开始模仿侯宝林,我就模仿郭全宝,他逗我捧,配合的非常默契,同学们听得不亦乐乎,欢呼声和鼓掌此起彼伏。一段完毕,大家又会齐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我们就再模仿一段。
久而久之,大课间看我俩的模仿秀,成了班里同学们的唯一的娱乐。口口相传之下,其他班级和年级的同学们也慕名而来。我们站在那个台子上,俯瞰众人殷切地眼神和热情洋溢地笑脸,好不得意,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五一假期结束后的某一天,校长走进教室,她忧心忡忡地对我们说:“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县文化局让每个学校最少出一个节目,参加文艺汇演。我在各个班转了一圈,要么没有节目,有节目的也差强人意。你们班是最后一个,大家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文艺节目啊?”
同学们面面相觑,突然,大家一齐指向了我和丁大飞:“他俩会说相声!”
我当时大惊失色,可谓受宠若惊;而丁大飞则回过身,笑着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校长没想到绝处逢生,居然会有意外惊喜,她让我们赶紧上讲台。
我跟丁大飞并排而站,我腼腆地手足无措,他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上次朗诵会拿奖后的情景又浮现出来,难道我跟他注定要成为最佳拍档?
“既然同学们都推荐你俩,那说明你俩肯定有两下子啊。”校长说道。
我支支吾吾不置可否,丁大飞拍着胸脯子说道:“只要能给咱学校争光,就是赶鸭子上架咱也得去!”
“哎哟呵,态度很挺坚决嘛,就是不知道你俩这相声说的怎么样啊。”校长对同学们说道:“要不,咱们先把把关?”
同学们瞬间沸腾了,玩儿了命地鼓掌、欢呼。
我跟丁大飞互相看了一眼,他对我耳语道:“咱就说一段儿马季的《找舅舅》吧。”
我俩向台下深鞠一躬,就开始了表演,刚开始我还有些紧张,随着慢慢“入活”,我就逐渐放开了;反观丁大飞,这头“超级大社牛”,可谓一秒入戏,从始至终就一直很亢奋,也加上他是逗哏,嘴里跟吃了崩豆似的,干巴利落脆,没有丝毫的卡顿。
毕竟不是在那个阴暗的犄角旮旯里,我俩比平时都卖力,也更认真,惹的同学们不时哄堂大笑,欢呼喝彩和掌声不断。
校长越看越满意,不住地点头,跟着一起鼓掌,从她满脸的笑容我读出了两个字:“稳了!”
表演完毕,教室里立刻成了欢乐的海洋……
“班里有这好苗子,可不能藏着掖着啊。”校长佯装指责地对班主任说,班主任赶紧解释:“我今天才知道班里还有这么俩宝呢,这俩也太低调了。”
“校长,他俩会的才艺还多着呢。”有的同学站起来说道。
“就是就是!”大家附和着。
“嗯,厉害厉害。”校长说道:“那这样吧,你俩挑一段最拿手的相声,好好练练,我觉得你俩这水平代表咱们学校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完全没问题。”
朗诵会合作了没多久,这六一儿童节的大单又砸过来了,真的是艺多不压身啊。我跟丁大飞就像学校里的明星,走到哪里都被簇拥,被围观,真的爽的不要不要的。
课余时间,我跟丁大飞就泡在一起,我们还拿出了压岁钱特意去买了相声磁带,或者把收音机里的相声录下来,反复聆听,认真揣摩,把台词记下来,力求背的滚瓜烂熟。
很快,我们就在几段备选相声里,确定了一个最终版:马季的《百吹图》。我们一致认为这段相声包袱频出,句句笑点,效果一定错不了。
于是,我们就开始主攻这个段子,先啃台词,俩人的台词完全背下来之后,开始攻表演,我是捧哏嘛,表情和动作没必要太多,不能喧宾夺主;丁大飞就放飞自我喽,摇头晃脑,表情丰富,肢体动作夸张,害得我无数次笑场。
离六一还有一周的时间,我们终于可以无比丝滑地表演《百吹图》了,我们甚至自信到马季先生看到我们的表演都得拍手叫好。
可是,丁大飞这家伙永远都会给你制造惊喜和——惊吓!
有一天早上,我急匆匆地往学校赶,一边疾行,一边嘀嘀咕咕地背台词。丁大飞从我背身后飞奔过来,站在我面前,扶着我的双肩,严肃认真地说:“我想了一晚上,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不祥之兆迎面袭来。
“咱们不说《百吹图》了。”他一副要给我惊喜的表情。
“什么?”我差点惊掉了下巴,冲他喊道:“你疯了吧?想什么呢?”
“你听我说,我有更牛的计划,绝对比说《百吹图》更牛掰!”他无比自信,又带着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快拉倒吧!还有几天就演出了,再换新段子,咱们根本就熟悉不过来,到时候准得露怯!演砸了丢咱俩的脸倒是小事儿,给咱学校抹了黑,咱俩都承担不起我告诉你!”我对他义愤填膺地一顿猛输出。
丁大飞并没有气馁,他抹了一把满脸的吐沫星子,依旧认真地说:“就是因为想给咱学校争光,我才决定换掉《百吹图》,咱们可以……”
没等他说完,我一把甩开他,起身就走:“算啦,我不干了,你自己说单口相声吧!”
他赶紧追过来:“你听我说呀!哎,你别跑呀!”
我带着满腔的怒气,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把他甩在了后面。
丁大飞在我身后喊道:“我说了你肯定会同意的!”
我才懒得搭理他呢,三步并作两步就跑进了学校。
大课间,我哪儿也没去,趴在课桌上生闷气,还有几天就开始表演了,这家伙又生出幺蛾子……我越想越气,喘着粗气,用圆规扎着课本泄愤。
丁大飞走过来,我起身刚要发作,他将食指放在嘴边,向我“嘘”了一声,然后递给我一张纸条,转身回了他的位子。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原创”
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小小学生,居然敢原创相声?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有了周密的计划,不然,他不会无的放矢。
我向他走过去,他笑着看着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向门外努了努嘴儿,他心领神会地跟我走出了教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