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标题上所说的这种事,我已经淡定了。我不会用哀伤的语气谈论这样的事,我是真心用轻松幽默的态度谈论这些。大概是因为我学会自欺欺人了吧?大概是我微博玩多了,我还以为大家都学会自欺欺人了呢!结果发现,我们父母辈的人比我们还会自欺欺人。他们觉得:“你应该结婚,你应该生娃,然后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您可真会自欺欺人,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我才不给你养老,如果你得了绝症,我尊重你的死亡权,到那时我会给你临终关怀。”我就这么说了,到时候也这么做,你那养儿防老的梦想打算如何实现?
一说到“父母得了绝症,我尊重他们的死亡权”,很多梦想着养儿防老的父母就不乐意。然而我的生活经验是,当我奶奶卧床不起之后,我爸花了好多钱、欠了好多债来给她治病,她最终还是去世了。我爸的朋友们也都经历过类似的事了。他们聚在一起时回忆起来,都说“早知道就不让爹妈住院了,带他们出去玩玩多好!”我并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想过了,如果我有孩子,我老了得了绝症,ta们宁可让家里欠债也要让我活着、不尊重我的死亡权、不许我当场去世,但凡我还能说话,我就骂他们是败家子儿!
想什么呢?像我这种只知“临终关怀”,不知“孝道”为何物的人,怎么可能养出不许我死亡的孩子?“临终关怀”,是我作为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的关怀;“孝道”,则意味着我除了血缘关系,没有其他的信仰。我爸和我爷都存在“除了血缘关系,没有别的信仰”这个问题。我爷就想得比较美,他觉得我的孩子一定学习好、一定不淘不贪玩、一定不生病、一定能顺利考上好大学、一定能顺利找到好工作、一定不失业、一定不家里蹲、一定能给我养老。
于是我说:“我的孩子很可能学习不好、又淘又贪玩、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找到工作也失业、失业了就家里蹲。不养这破孩子,我老了一定有钱给自己治病。就算一切都很顺利,ta也只会像我一样,不给你养老,只给你临终关怀。”——没错!我就这么说了!你们这些除了“孝道”没有其他信仰的人不要误会,我爷很爱我,我也很爱我爷,因为爱,才要提前探讨死亡,才会说话“没大没小”,才有“临终关怀”。因为我爷的人生比较顺遂,所以他想得比较美。
我爸的人生就比较坎坷,所以想得就没有那么美。这主要是因为,他本来对我想得也挺美,后来也没有实现,所以我的孩子肯定也是我这逼样儿。我爸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于是我说:“我才不给你养老,你也不用照顾我,自己滚出去旅游玩儿去!”我爸说:“那你以后要是结婚……”我说:“我不结婚!”我爸说:“不结婚哪有孩子?”我说:“我自己会怀孕,我到美国精子库寻摸一颗,并且只生女儿,教育她也不结婚!”我爸说:“那你有了女儿,我得帮着带呀!”我说:“我要是没本事一个人带孩子,我是不会生的!你千万别给我带孩子,你到时候自己滚出去旅游玩儿去!”我爸说:“我也不爱旅游……”我说:“俗话说得好哇,‘人生难得老来瘦’,到时候你就把你有限的老年人生投入到无限的健身事业中去,还能推迟我‘临终关怀’的时间。”
我们家两代人都是脱离了血缘关系,就不知道如何为自己活。而那些隔省的亲戚,和我同辈的哥哥姐姐也没有“突出重围”的。只有我一个人不婚不孝。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