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8年,八大的好友,临川县令胡亦堂,请他到临川编修地方志,已决意还俗的八大欣然前往。
当时的八大,作为宗师级别的高僧,且在佛道两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想要重回俗世的生活,或许他并没有在佛道中得到完全的解脱,让心境彻底的平和。
在临川,八大与众多文人墨客雅集聚会,诗文唱和。
他的遗传病:哑疾,时好时坏。
1680年,有一天晚上,八大忽然精神失常,撕碎衣服,暴走两百里,回到了南昌。
关于他的癫狂,有人说他装疯,借以躲避官府的人;有人说他多年被惊恐、抑郁折磨,最终精神崩溃。
回到南昌的八大,每天在街上游走,晚上就住在一个破庙里。
后来他的一个叫朱容重的远房侄子认出了他,把他领回家中。
半年以后,八大渐渐恢复正常。
自此,八大彻底蓄发还俗。
癫狂之后的八大,在书画风格上,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风格更加怪诞,笔墨更有气魄。
现存的八大作品,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时期以后创作的。
清代文人陈鼎的《八大山人传》中有一段话:
外史氏曰:“山人果颠也乎哉?何其笑莫雄豪也?余尝阅山人诗画,大有唐宋人气魄。至于书法,则脱胎于魏晋矣。问其乡人,皆曰得之醉后。呜呼!其醉可及也,其颠不可及也!”
也许,正是他的癫狂,成就了他的艺术。
1684年,他在自己的《花竹鸡猫图六页册》中,首次使用了“八大山人”的名号,这也是他最为人熟知的名字。
1687年,已经步入晚年的八大离开了族侄朱容重的家,在南昌城内西埠门盖了一座茅草屋,取名“寤歌草堂”。
彼时的八大贫病交加,书画的价格便宜得“和一担水差不多”,不得不借钱度日。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亲属和朋友们看到八大的困境,纷纷帮助他卖画,或者是自己掏钱买画,解决了他的生计问题。
通过友人的介绍,八大和同为明皇室子孙的石涛开始了书信往来,并合作书画,言谈甚欢,相互欣赏。
这幅《兰竹图》就是石涛和八大共同完成的画作。
兰和石是八大画成后,再将画作寄给石涛,由石涛完成竹子的部分。
实际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对方。因为明宗室的身份,让他们的见面变得充满危险。
但共同的命运,卓绝的才情,又让他们彼此理解,惺惺相惜。
再说回八大山人。
经过这些文人名士的大力宣传,加上当时的清廷已经放宽了对明皇室遗民的打压,八大不再隐瞒自己“西江弋阳王孙”的身份,八大的声望日隆。
不过,他并没有改掉自己孤傲又胆小的性格,给后世留下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这种性格表现在艺术创作上,就呈现出既孤傲凌厉,又对世界有敏锐深刻的感悟,同时,又晦涩难懂的风格特点。
诗文如此、画作如此、印章亦如此。
晚年的八大,逐渐返璞归真,悠游于佛、道和艺术之间,将自己的感悟融入笔墨之间,内心日趋旷达超脱。
1705年,80岁的八大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由于没有任何确凿可信的记载,至今我们已找不到他的葬身之处。
他留给后人的,只是充满深意的书画作品,以及作品中呈现的孤独而跃动的灵魂。
而后世,几乎无人全部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