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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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L君是在去年4月的一个微雨天,路面潮湿,粘着稀稀拉拉的柳絮和落花。我们约在蓝色港湾的“字里行间”书吧门口见。一来这里离她的公司不过几公里,二来,我们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坐。上次见面是在三里屯的老书虫,这次选了这里。

我知道L君是一个繁忙的人。她既要打理自己的公司,又要照顾家庭,还要经常出差,日程排得很满。所以我们的约会早在两周前就订好了。那天雨天,我看路不好走,想着她可能会迟来呢,谁知她在约好的时间前五分钟准时到达。

当时我正在二楼瞎转悠。一个甜美略带磁性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仿佛看见一道彩虹立在眼前。L君翠绿的羊绒衫配了一条暗红的A字裙,套着黑丝袜的腿笔直修长。细高的绿底红波纹窄口鞋与套装浑然一体。

“你这身打扮和这家书店好配啊!”我不由地赞叹。

“那他们可以请我做形象代言人!”L君并没有先客套地谢谢我的赞美。而是阳光明媚地陶醉。她总是什么场景都能自由应对,八面玲珑。

“我本来就自带光芒”,这是L君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自夸,也是自勉。

她不过是1.62米,但视觉上好像1.7米。功劳全在于她的形象设计。她说只要出门,就是冲着白马王子去的。

“你不怕有人被你迷倒,对你穷追不舍吗?”

“还真有啊!”

“那你什么反应?”

“当然开心啦。”从L君嘴里就没有听到过不开心的事。

“那你先生是不是很紧张?”

“他比我更开心!”L君笑得颤起来,但极有分寸。

她的嘴角扬起来,双唇微张,牙齿白得像贴了一层白瓷片,更显得笑容有光。因为她总含笑意,所以整个人比较温暖,比较柔软。

我知道L君的先生和她一样,是极有感染力的一个人。最相像的就是他们的声音。如果听他们朗读诗歌,会以为是遇上了配音演员。

L君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董事,主要做软件开发。她另外还经营一家风投公司,主要目标客户是一些小型科技公司。听说公司正打算收购一家做体育管理的公司,正在商谈之中。

我知道她做的事一定会成功,因为她从来没有给我讲过她的失败。而且她的精力和智慧让我一度怀疑她根本不是地球人。我曾经严肃地逼问她是不是来自其他星球。

“你韩剧看多了吧?当我也会穿越!”她又是一脸笑,左脸颊的酒窝忽深忽浅。

“你怎么样?”她认真地问。因为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心里去。我知道在她面前没有秘密。或者说没有撒谎的欲望。

“老样子,日子一天天过。”我的回答总是简短。

“好啊,过日子是最真实的。你看,这阴雨天,坐在这里手握一杯卡布奇诺,就是最美的日子。”

我们俩不约而同拿起小勺搅动咖啡,浮在上面的漂亮的花型融散了,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我觉得你干事的时候特别雷厉风行,放松的时候特别有诗意。那你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我还是想挖掘一下她的阴沉的一面。

“有啊!”她眉头微蹙,眼睛瞥向一旁的书架,陷入思考状。那边桌上一个女孩低头在抄书,十分专注。

“最不开心的事就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们俩笑到了一起,赶紧抿了口咖啡,潮润一下嗓子。

“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她补充道。

“我相信。”

“我最不开心的事就是我快没电的时候。这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充电,让自己能量满满,接着续航。”L君把身体向后仰去,波浪卷的刘海移向一边。

“只要我能充上电,我的自带系统就重新刷新一遍。刷机时,我内置了一套系统,可以自动识别不开心的事,分盘存储,这个盘在我脑子的左颞叶。”L君兴致上来了。我知道一杯咖啡就可以提供她上千卡能量,让她滔滔不绝。

L君是波士顿东北大学计算机与信息科学学院的高材生。这所学校和他先生的母校哈佛大学紧邻,也是她和他先生认识的地方。当年他们竟然是在校际体育比赛上对骂认识的。

看眼前这位带有金属质感的贤淑女子,很难想象她当年骂人的模样。不过不打不相识,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她才收获了这段令人艳羡的爱情吧?

她说东北大学这几年发展挺好,2011年在北卡州的夏洛特市和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市都建造了新的校区,教授研究生课程。还计划在加州硅谷、德州奥斯汀和明尼阿波利斯开办分校区。

“那真的是一个充满刺激和变化的地方。根本不是程序化的大学生活。”她告诉过我。她说每天生活很紧凑,根本没有时间想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难道所有的不开心都是无聊惹的祸?

“所有的不开心都是自找。”她肯定地说。“要给自己的心设一个漏斗,把不开心的事筛出去。还要给自己装一个充电宝,保证能量满满。”

咖啡还有一点余温。我们俩一饮而尽。她要赶回公司开会了。我打算再逛逛。她左手提着小坤包,右手微微抬起,向我招晃:“再约啊!”。一转眼,她已下了电梯,外面的雨突然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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