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5年,一名叫做威廉·金的英国男爵在伦敦西郊的庄园里举行了结婚仪式,婚礼低调而温馨,却备受关注。因为新娘是当时美艳不可方物的奥古斯塔·拜伦,也就是英国伟大的浪漫派诗人拜伦的女儿,现在人们一般称她为埃达。按照当时维多利亚社会的传统标准,埃达的生活似乎是当时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著名的父亲,贵族身份,男爵丈夫和三个可爱的孩子。但埃达继承了父亲拜伦的冒险天性,在婚姻稳定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安分,开始对当时的女性闻所未闻的一些事情感兴趣。
你一定以为是诗歌或小说,毕竟埃达可是大诗人拜伦的女儿,遗传了父亲的诗歌和审美天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埃达开始疯狂迷恋上了数学和科学。她把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投入到微分学上,来消磨无聊的时光。直到遇到才华横溢的发明家巴贝奇,埃达成为了19世纪中期的第一位软件程序员。
在19世纪中期写代码,这并不是天方夜谭,埃达也没有穿越到20世纪,之所以能成为程序员,是因为发明家刚好能够提供给埃达这样一个项目。埃达17岁时第一次见到巴贝奇,是在他赫赫有名的沙龙上,当时,巴贝奇正忙着设计一台超越时代的可编程计算机,能够进行复杂的计算,他试图用工业时代的机械零件来制造一台数字时代的计算机。当然,巴贝奇失败了,但他的设计理念是个了不起的飞跃。巴贝奇成功预见了中央处理器、随机存储器和软件的概念,甚至输入用的穿孔卡片都与20世纪的计算机一模一样。
埃达参与了巴贝奇的计算机设计,并就巴贝奇的设计理念写了一篇分析文章,文章中包含一系列基本的指令集,能够用于指导计算机进行计算,这些指令集是目前已知的可运行软件的最初典范,而能够运行这些代码的机器在一个世纪以后才能被制造出来。埃达更重要的贡献在于:她敏锐地意识到巴贝奇的机器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字计算器,有一天这个机器也许能够掌握高等艺术,撰写诗歌和编写乐曲。在19世纪中期,埃达在机器代码方面的伟大贡献和预言几乎超出了同时代所有人的想象力,她发明的机器指令集在两个世纪以后,也就是21世纪,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互联网、浏览器、iPone、iPod和流媒体音乐中都用到了埃达的指令集和机器审美构想。乔布斯在第一代苹果手机发布会上,将iPone成为科技和人文的交叉点,认为计算机不是简单的计算工具,而是人的延伸,是一种审美工具,不仅能进行计算,而且能成为一种科技文化,带来幸福感。在埃达提出她的超前预言的100年后,乔布斯成为了埃达科技人文精神的最忠实的传承者,创造出伟大且人性化的科技产品。
深刻的变化往往起于细微之处,而且通常是一个领域内的创新引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的巨大改变,我们称之为蜂鸟效应。这个概念最早出现在生物学中,用来描述植物和蜂鸟之间相互影响共同进化:植物为了吸引传粉的昆虫开始产生花蜜,花蜜不仅仅吸引了昆虫,而且还吸引了更大型的生物体,也就是蜂鸟。蜂鸟为了吸食花蜜,翅膀逐渐缩小,并进化出了一种特别的飞行机制:悬停飞行。植物为了吸引昆虫传粉产生的花蜜竟然影响了蜂鸟翅膀和飞行方式的进化。
拜伦之女埃达对数学的爱好和审美的天赋完美结合,对21世纪的互联网、浏览器、iPone、iPod和流媒体音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启发乔布斯站在科技和人文的交叉路口,创造出伟大的科技产品,促进了移动互联网的诞生,改变了我们听音乐和获取资讯的方式,这难道不是蜂鸟效应最完美的体现吗?
其实,人类的科技和创新史中有很多技术进步都体现了蜂鸟效应:古腾堡发明的印刷术,让人们对眼镜的需求激增,最后导致显微镜和天文望远镜的发明,直接促进了生物学和天文学的发展;空调引发了大规模的人口迁移,人们开始从寒冷地带迁移到热带区域,影响了全球政治格局,促使热带地区超级大都市的诞生;人工制冷技术扩展了人类的生育能力,甚至让人类能够对抗时间和死亡。我们无法预测未来和技术的发展方向,但是我们能做的是做好手头的事情,不断地去发明出新东西,因为你不知道,它将会引发一场怎样伟大的颠覆和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