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再一次跳起了倾城舞,只不过再也不是为你而跳。
1
当我再一次看到凉瑶时,她已褪去以前那般让我熟悉的模样,全身穿着灼红的衣服依偎在皇帝身边,着实像一只被锦衣玉食喂养在金丝笼的金丝雀,就连笑,眼神中也充满着不羁与高傲。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与皇上嘻戏,如葱般的手将透熟的紫色葡萄皮剥下,然后笑吟吟的,将手中烁着流光的果肉慢慢放入皇上口中。
微风抚过,将她身上的轻纱卷起,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说不清的暧昧风情,讲不尽的妩媚妖娆。
旁边被宫人搀扶着的三朝旧老,用朱红色扶杖重重的在大理石地板上敲了几下,发出阵阵轰鸣声,并且嘴里不停叨唠道。
“大王听信妖女蛊惑不顾夫妻之情,杀了皇后,还准备立此妖女为后,老臣辅佐三代帝王,万不可看陛下这般荒唐下去。”
话毕,他便将身侧的宫人推开,然后佝偻着身子巍巍跪下。
瞬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礼部尚书急忙将跪在地上的旧老扶起,然后说道:“老千岁,这是何必,原本年岁就大了…”。
“我是不想大燕的国运就此葬送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闪着泪花哽咽道。
“是啊,是啊。”
众人急忙附和。
“陛下,一定不可让此妖女惑乱朝纲,望陛下诛此妖女,保我大燕国运延绵。”
话毕,一众朝臣齐刷刷的跪下,然后鞠着身子,重重地嗑下了头。
皇上看到这个情景,并未露出异样之情,依旧品尝这凉瑶手中的葡萄,时不时还附在她的耳畔对她说笑,逗得她发出一阵又一阵如铃般的清脆笑声。
终于,那名老臣再也无法忍耐,馋着那根朱红色拐杖气急败坏地说道。
“若皇上还这般执迷不悟,那么老臣只好以死明鉴了。”
在拐杖重重落在地上后,鲜血随着大理石地板的脉络慢慢溢开,并且附在柱头上的金黄色龙身也被斑斑血迹沾染。
其余大臣都颤着身子跪着,不敢再说一句。
皇上面露一丝惋惜,“老千岁,怎么这般…”
忽然,他的眼中闪出一丝凶狠的光,“你们还有谁想跟着老千岁一起走啊。”
跪在大殿中的众臣,惶恐答道:“臣等不敢忤逆皇上圣意。”
看到他们跪在大殿中,瑟瑟发抖的模样,皇上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并且随着笑声的此起彼伏,他们双肩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有的人已脸色苍白,汗珠布满整个额头,只能咬住下嘴唇,强打着精神。
良久,皇上抚上凉瑶眉稍,深情款款地说道:“爱妃,从今天起你就是大魏的皇后了。”
她笑了,脸上涌起的梨窝宛若三月开得热烈的桃花,那般耀眼夺目。
皇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在她耳畔窃窃私语。
而后她笑得更热烈了,不过似乎并不是因为她得到皇后的尊位而笑,而好像是在对人群中我笑,那般不屑,轻蔑,又夹杂着几分爱意,此刻得她如同一朵曼珠沙华,虽然美艳动人,但全身却流露出危险,让人不禁涩涩发抖。
于是,我身子俯的更低了。
2
是的,我与凉瑶早在多年前就已相识。
那时,她是西凉国倍受宠爱的公主,而我仅仅是大魏边关守城的守城小将,我们两人却是因一场沙尘暴相遇。
当时,我初入军营,根本不熟悉沙漠地形,所以在巡逻的时候,遇到沙尘暴,然后一不小心便迷失了方向。
在茫茫沙漠中,我漫无目的行走,一直到皓月当空,星河密布时,也仍没有找到回军营的路。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看着周遭,金灿灿的沙子却反射出银灰色的光,一点勾勒着一点连成一片,似乎构造成一个牢笼将我禁锢,让我脱不开身。
大漠的风沙,夹杂着几丝孤寂与寒冷,干裂缝嘴唇,微微发痛的咽喉,逐渐絮乱的步伐和眩晕的大脑,那一刻,我在想,我是不是会倒在这片沙漠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沙会侵蚀我的身躯,让我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我慢慢闭上了眼,感受着暗夜的冷峻与风的温度。
忽然,我像感受到了什么,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去,开始出现点点星火,给予我希望。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眼睛睁开,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在皎洁月光下,一道又一道宛若星河的翊翊之光迸发而出,我嗅到了水的甘甜与生命的气息。
我用一颗渴望的心走进这片生命之洲,树叶葱绿,呈现勃勃生长之态,但偶尔还是会有几片叶子簌簌落下,然后盘旋在空中最后又归于尘土。
我慢慢的走进,开始慢慢接近绿洲中心。
当剥开神秘面纱后,我看到了一湾清澈的湖水,静静淌在绿洲中央,湖面的粼粼之光与轻柔月光交融,织起了一卷神秘面纱。
湖边有一名穿白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异域妩媚的身形,纤弱游龙的姿态,身上所佩戴的珍珠在月光下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那一刻,她恍若天人,如九重天的神女一般脱离凡尘,遗世孤立,一个又一个动作如死神的镰刀摄取深深我的心魄,让我忘乎所以,渐渐融入到她的世界中。
忽然,她停了下来,然后满脸洋溢微笑道:“你在看什么?”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面对女孩那张如皎月一般的脸庞,不禁红了脸,然后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我迷路了,误闯此地,望姑娘担待。”
“不过,”我头低得更低了,脸庞也像熟透的苹果一般,“你跳舞的样子,真是太美了,像九重天的仙女。”
女子响起了如铃一般清脆的声音。
她微倾了下身子,然后对着那似乎可以洗涤人心灵的泉水,自顾自道。
“这泉水叫月牙泉,而我叫凉瑶。”
3
面对凉瑶的召见,我是忧心忡忡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担忧她找我所谓何事。
我知道她变了,变得不再若往昔那般,杀死一只小动物都会自责万分。
现在,她就连笑,也流露出危险的信号。
其实这也是必然,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是,让我比较伤感的是,我再也见不到初见之时,那双如月牙泉一般清澈的双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在看什么?”
“臣,拜见皇后。”我重重的跪下,然后向她行了大礼。
凉瑶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并且依稀可以看到眼角闪出了闪烁的泪花。
“是啊,我们都变了,变得不若从前那般了。”端坐在凤位,着盛装的她,眼神黯淡了下来。
“凉瑶。”
听了这个称呼,她的脸色一变露出狰狞之态,“我已不叫凉瑶,那是我过去的名字,我现在叫熠姬。”
边说她边起身,然后缓缓走到我面前,然后去水蛇一般缠上我的身体。
当凉瑶在我的怀中时,我承认自己有过一丝动容,和几分意乱情迷,但理智告诉我,她现在是大魏的皇后,而我则是大魏的臣子。
所以,我将她推开,然后重重跪在地板上,躬着身子道:“望皇后自重。”
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她的笑,几分得意,几分苍凉。
她用被寇丹染红的指甲,勾起我的下颚,然后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你在天穹之下,月牙泉畔,抱我的场景吗?怎么现在不敢了呢?”
我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可用言语形容的悲伤,“凉瑶,你究竟想干嘛。”
她抚上我的脸庞,深情款款道:“我这是在帮你啊,帮你肃清政敌,帮你承担悠悠天下之口的骂名。”
4
果然不久后,我的政敌皆被贬谪,流放外地,而我也官至三公,权倾天下。
渐渐地,天下民众也不再谈论我的结党营私,为升官职不顾一切手段,偶尔的几次施粥与振粮,居然在百姓中传出,关爱天下疾苦的善名。
此时,皇上已许久未上朝了,唯一的那几次也敷衍了事,草草结束。
大多时刻,他都呆在后宫中,把酒言欢,粉墨寻乐,而皇后熠姬也是不顾百姓疾苦,一味地去修建亭台楼阁,收集奇珍异宝,满足自己奢靡生活。
民间百姓,不禁哀怨纷纷,怒骂凉瑶为祸国妖后。
但这一切她在乎吗?她的存在就是想要惑乱这个国家,现在,她终于做到了。
她着盛装,然后坐在铜镜前,抿了抿红唇,嘴角露出来一丝诡异的微笑,这样够吗?不,她还想要做的更多,让这个国家支离破碎,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深宫中,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响彻整个永巷,那惨叫惊得在幽夜出没的黑猫,也到处逃窜,不敢久留。
烛火熊熊燃烧,而被架在支木上,满脸惨状的女子正咬着牙,怒目圆瞪地看着,端坐在朱红色雕刻着凤纹的椅子上,品着茶的熠姬。
“你确定,还是不交出来?“她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大雅的事。
“你个毒妇,居然怂恿皇上废了我,还想让我污蔑我的家族,告诉你,想让我拿出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你这个蛇蝎之人,我的家族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之后一定会万劫不复。”她咬牙切齿说道。
“你的家族?哈哈,你居然说出你的家族。”
熠姬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屑,甚至有几分嘲讽。
“要是你那么信任你的家族,怎么会留下你家族贪污腐败,结党营私的证据?你这些还不是为了以后制约你的家族,你现在还口口声声说你的家族。”
她慢慢放下了茶杯,然后走到她面前,扯住她血淋淋的头发,狠狠道:“你说我是毒妇?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为了那颗绝冠天下的夜明珠,你居然不惜杀掉西凉所以王室贵族,你知道吗?你的那颗夜明珠是在白骨皑皑上建立的,沾染了数不清的西凉儿女的鲜血,这又该怎么算呢?”
熠姬手上微微用了一下力,然后她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你知道吗?之前,重重折磨我都知道是开胃小菜,而你最大的软肋我是知道的。”
熠姬的眼神中闪出一丝狠毒,“小太子,尚且年幼,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这也是极为可能的。”
“你”,愤怒填满了她的脸,血沥沥的手上依稀可以看到凸起的青筋,她用力挣脱但却无计于补,眼角一滴又一滴泪水冲淡了她鲜红的血液,但痛苦却没随之消弥,反而愈发愈重。
夏夜闷热的风,顺着窗的栏杆进到这寂静之地,将熊熊燃烧的烛火吹得摇曳起来,黑幕与光亮相替交错,照在她伤痕累累的脸上。
当眼角最后一滴泪划过时,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如死灰一般说道:“好,我给你,只不过我希望你守诺,护我孩子一生平安。“
然后便将后脑勺重重撞到被鲜血浸染的支木上,但是那双眼眸并没有闭上,圆鼓鼓的瞪着熠姬。
瞬间,熠姬像失了重心一般,跌倒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
熠姬从冷宫里出来是踉跄着的,她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谴责自己,心中感觉如坐针毡。
“不,这一切都是她们欠我的,是大魏这个国家欠我西凉国的。”
那一刻,她想到了血流成河,白骨皑皑国都,不敢让她与之前欢声笑语,如人间仙境般的场面联想在一起。
她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然后对着姣姣弦月说道:“父皇,母后,瑶儿马上就要给你们报仇了,西凉子民们,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白白流血,我要让大魏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5
大魏宏宪二十七年,举国上下发生了一件大事。
帝王废后不过数月,传承百年的名门旺族杨氏,因为结党营私,贪污腐败而惨遭灭门,无数文人雅士不禁写下,“狡兔死,狗走烹”,为出了无数忠杰的杨氏先烈而感到默哀。
其实,现今杨氏家族的腐败是世人看在眼中的,甚至以前有无数官员弹劾,但是全被皇后压了下来,而民间百姓对此也是议论纷纷。
可是当熠姬出现后,这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好像全国的腐败都源自于熠姬,魅惑君王,惑乱朝纲,无恶不作等词,在无数个文人雅士笔下写出,用来形容熠姬。
但他们却不知这个王朝的腐败却是到骨子里的,外戚当权,结党营私,东征西战,劳民伤财,无数小国被大魏的铁骑践踏,血流成河,无数儿女家破人亡,生活凄凉。
所以,熠姬是想让这个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帝国加速灭亡,来祭奠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民。
这一年,整个大魏也是极为不幸,不仅边关动荡,国内局势也是极为不安稳,南涝北旱,无数农民颗粒无收,但朝廷的赈灾款也是许久不下,并且拨出后,还被官员环环贪污,最后到农民手中后基本所剩无几,所以无数农民起义想为自己讨份公道,但却被无情的镇压,一时间举国血流成河,哀声载道。
而皇帝极度奢靡的四十大寿,无疑成为压垮这个看似极为强大的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场极度奢靡的盛宴也因万方来朝,宾客如云,而被称万国之宴。
盛宴那夜,据说整个玄天宫的地板上,都被细细的金沙铺满,青砖琉璃瓦都添上了绘制星空图案的云锦,庭院中放满了形态各异的珊瑚和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琉璃杯中将要溢出的琼浆,在皎洁的月光下发出夺目光彩。
似有若无的夜风,将粼粼的湖面吹出淡淡涟漪,在这极乐之宴上,身袭华服的众人在丝竹管弦中翩翩起舞,欲仙欲死,碧波池中慢慢氤氲的炊烟,慢慢将他们侵蚀,让他们忘乎所以,然后醉倒这方天地。
熠姬就是这一刻,端坐在云端的秋千上,来到这场盛宴的。
她身袭灼红色的霓裳羽衣,全身发出翊翊之光,尤其是镶嵌在额间的夜明珠,那般夺目,似与明月争光辉。
她的最脸露出浅浅的笑容,但却眼中发出冷峻的寒光,她看着这奢靡的众人,看着这腐朽的盛宴,看着这摇摇欲坠的帝国。
终于,再一次她跳起了倾城舞,只不过她再不是为心尖的那个人跳了。
这一次,她跳得是欢庆,是狂欢,更是宿命。
在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中,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步伐越来越慢,但却越来越美。
跳着跳着,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而嘴角却不禁上扬。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因为,当她坐秋千从云端而下时,就已看到宫外的熊熊烈火,慢慢将这个强大的帝国侵蚀,化为灰烬。
6
当朱红色的大门被重重推开后,所有的人都逃窜起来,可熠姬却没有,似乎世界的风云变幻跟她毫无瓜葛,她依旧一个一个步伐缓慢的跳着属于自己的舞蹈。
在姣姣月光下,她跟随自己的心,旋转,跳跃,忘乎所以,灼红色的霓裳羽衣似乎像一团火慢慢将在场的人侵蚀,就连一些手拿利器的将士们也被此吸引,眼神开始絮乱,手中泛着寒光的兵器,也慢慢黯淡了下来。
我望着周遭被迷的神魂颠倒的众人,脑海中不禁回想,多年前,自己曾经第一次误闯月牙泉的时候,她在清澈透明的湖边,穿着异域服装,跳舞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
“时光易逝,却舞资永存,只是你我再不若当年在月牙泉侧那般,清澈纯洁。”
熠姬是笑着停下的,在停下的那刹那间,她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嗅到了滚烫鲜血的味道。
她孤傲的站在人群间,傲然的看着这一切宛若天山上那朵最圣洁的雪莲花。
当她看到我后,嘴角上扬,然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笑容似午夜时分,开得最热烈的昙花,摄人心魂。
我颤抖着身子,然后不断握紧手中的剑柄。
“你在害怕?”
我没有回答,她似乎也不希望我回答,她向我投来一丝渴求的目光。
“我能找你单独说说话吗?”那般戚极的目光不禁让人动容。
终于,我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她走进了大殿。
7
当看到她孤寂的背影在我眼前时,我多想抱住她,然后附在她耳畔道:“我好想你。”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们身上肩负得太多,早已相隔万水千山。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
我轻喃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她笑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笑容,宛若初寒的残菊,马上就要淹没在凌厉的北风中。
“你知道吗?你变得比以前成熟,聪明,也更有心机了,我就仅仅示意一下,你便知道该怎么做?并且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她摸了摸我的脸颊,几分惋惜道:“只不过,你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了。”
其实,我与凉瑶的爱情,可以追溯,初见时的那个夜晚。
那时,我稚嫩胆怯,所以当凉瑶向我伸出手时,我却急忙躲开,然后红着脸说道:“我叫沐泽是大魏边关守城的将士。”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这泉水真美,而你比这泉水还美。”
当我怯怯地将这句话说出后,便重重的将头低下,然后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凉瑶的眼眶里闪出一丝狡黠,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我,“你这样子真可爱啊。”
话毕,我的头低得更低了。
之后,我们两个人并肩坐在月牙泉旁,迎着清澈的泉水,我向她诉说一件又一关于关内的趣事,每次说完后,我总能看到凉瑶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凉瑶用羡慕的语气问道:“沐泽,冰糖葫芦真的那么好吃吗?”
“沐泽,糖人真的像你说的那些般,做的惟妙惟肖吗?”
“沐泽,大海真的那么浩瀚,像金灿灿的沙漠这般吗?”
“沐泽,沐泽。”
我笑着一遍又一遍向她解答这些看似愚笨的问题。
那夜,我与凉瑶交谈甚久,直至暗夜慢慢散去,曦光布满整个天空,宛若覆上薄薄青霜的沙子,慢慢褪去变得金黄。
在曦光下,凉瑶那双充满灵气的双眸变得格外迷人,我一时间无法将目光挪动半分。
“凉瑶,你知道吗?”我痴痴问道。
“什么?”凉瑶脸上闪出一丝疑惑。
“你的样子真美。”
然后我便伏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她,在她的额角留下了薄薄的一吻。
天穹之下,月牙泉畔,我紧紧抱住了凉瑶,当她在我怀中时,我以为那是永远,但殊不知却是刹那,如烟火一般转瞬即逝。
凉瑶脸上露出一丝绯红,“沐泽,你知道月牙泉在西凉人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
她朝着清澈的泉水,用虔诚崇敬的语气说道:“代表着圣洁,永恒,据说在月牙泉旁拥抱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她侧了侧身子,用一丝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我,“所以你愿意永远与我在一起吗?”
“永远。”我牵起了她的手。
她笑了,是夹杂着泪光的笑。
“不过我要回关内处理一些事,半月后我会重回月牙泉来找你,你愿意等我吗?”
“我愿意。”
可最终,凉瑶没有等来沐泽说好的永远,却等来大魏的铁骑踏遍西凉,瞬间,西凉国破家亡,血流成河。
自此,传承数千年的西凉国毁于一旦。
8
我望着金銮殿上象征权势巅峰的龙椅后,握剑的力道不禁又加了几分。
此刻,我的心中虽万般不舍,但却不得不做,因为与凉瑶有瓜葛是我登上皇位的最大阻力,她是祸国妖后,而我却是反对暴政的起义军的领袖,只有她惨死在我的剑下,那么我才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在我犹豫之时,凉瑶悲戚但又夹杂着几分哭笑道;“其实你不用动手,我已经服了鹤顶红,不过半刻便会气绝身亡。”
然后,她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红的血,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准备上前去抱住她。
“不,你不要过来,你应该去哪儿。”她用手指向让无数人颠痴疯狂的权力最顶峰。
“噗”一口鲜血从她最里喷出,将那件红色霓裳羽衣染得更红了。
最终,我还是上前抱住了她。
她眼角划过一滴泪,露出如花般的笑魇。
“你还是输了。”她用带血的手抚上我的眉梢。
“这件衣服是被西凉剧毒浸泡过的,所以当你沾上时,便已必死无疑。”
我脑海一阵轰鸣,然后仓皇的退了几步,将凉瑶重重的丢在了地上。
“你不是凉瑶,你不是凉瑶,凉瑶是舍不得杀我的。”我慌乱地说道。
她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我是凉瑶,也不是凉瑶。其实,凉瑶本应该死于那场战火,但却被我救下,而我则是被你毁掉的月牙泉的泉灵,后来,我们两个渐渐融为一体,所以我即是凉瑶,也不是凉瑶。”
慢慢地,整个大殿都被她的笑容填满。
“你知道吗?凉瑶的存在是想让整个大魏万劫不复,而我的存在则是想让你这个魔鬼付出惨痛的代价。今天,这两件事我都达到了,我死而无憾了。”
渐渐的,我感觉我四肢乏力,胸痛有一股痛意慢慢席卷全身。
我闭上了双眼,然后那个夜晚便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夜烛火鼎沸,整个屋子都被晕黄的光填满,大魏国师坐在桌侧,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我军队屡次攻打西凉小国,但每次却都无功而返,那是因为西凉宫有一圣泉,名曰月牙泉,月牙泉可保西凉国,万世延绵,所以如果你告知我月牙泉的位置,待我毁掉月牙泉后,我大魏的铁骑踏遍西凉国,到那时,你便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利。”
最终,我还是无法拒绝这么巨大的的诱惑,所以我告诉了他月牙泉的位置,让西凉国毁于一旦。
渐渐地,我脑海开始模糊,但感觉身体却愈发轻盈,似乎我又再次回到了月牙泉侧,看到一袭白衣女子对着皎月向远方送去无尽思念,一滴泪水划过眼角,滴到清澈的月牙泉中,泛出淡淡涟漪。
在略显寒光的沙粒上,在如烈酒般呛喉的大漠风沙中,在泛出白光的月牙泉侧,她紧抓着衣袖低声,“你还好吗?沐泽,我又想你了。”
我的脸上闪出一丝由衷笑容。
终于,我可以摆脱所有的欲望自责,孑然而去,愿远方皓月下的月牙泉能洗涤我的灵魂,让我能在一次看到那身袭白衣的女子再跳一支倾城舞。
这一次,她将是为我一个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