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邵

她是在河边洗衣服时看到他的,那时他骑着白马,从河边一跃而过,消失在对岸的丛林中。于是女孩为了再次遇到那个男孩,每天都会到同一个地方去洗衣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男孩也总是骑着他的白马从那里经过。

终于有一天,在那匹白马又一次如风一般呼啸而过的时候,女孩不再满足于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一边大声地呼喊,一边在后面拼命地追赶。时值傍晚,丛林里越来越黑,女孩也越来越害怕。但是当她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于是她一边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边……

“一边小声念叨着:救救我,救救我……”k小姐抬起她的眼睛,望向桌子后面的m先生。

“所以最后男孩或者谁来救她了吗?”m先生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他的身体向前微倾,双手交叠托着下巴。k小姐看得出,这些迹象都表明他起了兴趣。

“不知道,每次到这就没有了。”k小姐不无遗憾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m先生,“不过,m医生,你和那个男孩还挺像的,只是——”

“只是他比我年轻。”m医生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你每星期都做这个梦,每次做完梦都要来找我,最后还都是这句话。心理医生也烦了啊。”

“我可没有少付你钱,每星期到这来找你聊会天,就说这么几句话就要两千块,你还不乐意了?”k小姐眉头一皱,作势就要离开。

m先生只好拿出他的男人风度,起身快步挡在了她的前面,压低了声音说:“行了行了,是我的错,先坐下我们来聊一聊症状吧。”

于是k小姐照例和m医生聊了一会,实际上除了那个梦,k小姐和m先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幸好m先生是个心理医生,从来不会让k小姐尴尬。不过饶是m先生阅人无数,却也还是对m小姐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最近m小姐话里话外都在向他暗示着什么,比如问他多大年龄,是否单身,家乡在哪之类的。k先生好歹也是个心理医生,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问这些话的目的呢?只是他没办法正面回应k小姐。想到这里,他走向了他那辆白的耀眼的车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虽然m先生没有正面回答k小姐,但是k小姐却越来越喜欢这个医生了。渐渐地,k小姐和他的会面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两天一次,又到一天一次。而m先生的诊费也从两千降到了零,此外,还时不时地请k小姐吃顿饭,准备些小礼物。

终于有一天,k小姐勇敢地向m先生表白了。然而m先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给出的理由是他一直把她当亲人看待。

k小姐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心里难过极了,那天她伏在桌前哭了许久,哭到双眼红肿,只剩下一条缝。第二天一早,她拉开抽屉,从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被夹着的纸来。然后,她把那张纸抱在怀里,从窗户口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你说k小姐有精神问题?”警察局里,一个年轻的女警察站在m先生的面前,严肃地讯问着他。

“我的办公室有我们谈话的记录,电脑的硬盘里还存有近一年的监控和录音文件,”m先生脸上挂着淡定的微笑,“你们可以随时调出来,只要你们不怕侵犯隐私。”

“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女警察抬了抬眉毛。

“拜托,她是精神病人,随时都会死的,而我是个医生,你见过屠夫为了牲口伤心吗?”他依旧微笑着。

“我们有证据显示你们存在过一段暧昧关系,且她对你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你对她没有感觉?”女警察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没有感觉,一切都是治疗所需,只不过失败了而已。”m先生镇定自若地迎向警察严厉的目光。“你知道d小姐吗?或者l小姐?我这没治好自杀的病人可多了去了,不能每个都要把我叫来问一场吧?”

m先生出了警局大门,嘴里哼着小曲儿,走向他纯白的车子。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k先生低头一看,连忙接了起来,那头是个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难以分辨特征。“成功了吗?警察怀疑你了吗?”

“成功肯定是成功了,不过警察也确实怀疑我了。”k先生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车里,在车里打量着四周。

“你是严格按照计划执行的吗?”

“当然了,找机会催眠她让她以为自己不停地做同一个梦,梦的男主又和我七成相似,等她爱上我再狠狠拒绝她,想到这个办法收集实验数据,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天才!”

“那么,实验的结论如何?”

“加上之前的两个人,已经基本上可以得出女人在情感影响下会产生极端冲动的结论,其他结论还要进一步验证。”

“这样杀人你不会心痛吗?”

“前两个还好,这个倒是有点可惜了,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似乎是挂掉了。

“呼—”m先生揉了揉脸,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就在此时,他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信息,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那是k小姐梦里的场景:和k先生有七成相似的男孩骑在白马上。图片下方还有一段文字:

m先生,这是k小姐坠楼时紧紧抱着的一张画,此画作于七年前。而你以为你们认识在两年前,其实被催眠和洗脑的是你,m小姐是你的主治医师,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当然是人为制造的),她每次都不过是尽力配合你的表演,到头来却被你间接杀死了。

顺便一提,这副画就保存在警局的证物室里,作为关键证据暂时不对你展示。

第二天,m先生驾车冲下了山崖。而在某处的电脑屏幕前,有人正敲打着名为《关于男女性受情感影响程度的实验报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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