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最后不知道还有多久,我在考场一如既往的发呆,一方面我英语确实不好,一方面也是我们当年英语很简单,很多同学后来都考了一百二,一百三,我这种平常不及格的人也考了一百一左右,这都是后话了。
记得第一场考试的时候,我很紧张,高考给我的压力和兴奋似乎同时汇聚,那时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考试上,无暇他顾,及至最后了,我却异常放松了,明明英语不好,考前也想着仔细检查的,看着早已蒙完的试卷,也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开始注意周围,监考的老师不停看着手表,四周的同学还在奋笔疾书,考场外我似乎能听见人群即将沸腾的狂躁。我痴痴的想着,这么多年的辛劳,至此夕而毕,我想要赶快出去,我想到外面去,我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我暗恋了很久的那个女孩,我不想错过这个我解除早恋枷锁的时刻,不!还是等等吧,我还没准备好,她知道我吗?她一定知道!我们见过很多面!可是,我们从没有说过话。只是这样想着,便呆呆的看着老师收走了我桌前的试卷,门外的喧闹也不再只是我的臆想。
跟着人流涌动的我,和认识的同学们大笑的打着招呼,“晚上去网吧啊!”“去唱歌啊!终于考完了,好好玩玩啊!”“说好的去找个姑娘破个处,100块准备好了吗!”我们大笑着,大步向门外走着,在拥挤的人流中,我们抱做一团,互相应诺着,那些要盖过人流喧哗的应诺声,在“我回家放个书包就来”之后,都无疾而终了。
门外久违一家团聚的情景让我唏嘘,这么多年,父母的忙碌仿佛于此刻终结,不知多久,我又有机会看见,父母同时守候在校门外接我的画面。我和父母说着,笑着,那一刻才觉得,原来这轻松不只属于我,还属于他们。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这座为高考而准备的出租屋如今也失去了价值,这座四合院似的低矮平房,如今也越显残破,门外狭小的巷道,被我充满无奈和懊恼后,也讪讪而去。
那晚,我哪也没去,我该去哪呢?看着别人兴致盎然的撕掉书本,欣赏着六月飞雪的美景时,我从那份狂热中收留了这些岁月的弃子;看着别人悸动茫然的结伴相拥时,我失去了百元破处的豪气;看着垃圾桶里那些破旧的校服,驻留在上面的手犹豫了,父亲把我的手拉了回来,“多好的衣服啊,你不穿我穿!”
我以为我该跟过去的乖宝宝说再见了,我该拾起我的狂放,拾起我的青春,拾起我的放纵,我以为是分数捆绑了我,我以为时至今日是那些没交作业的噩梦在纠缠我,我以为随心所欲的心性是我的追求,我以为意气风发是我的写照,如果没有这些“我以为”或许更好。
那晚,我哪也没去,像小学憧憬初中,初中向往高中一样,做着大学梦,做着大人梦。
“这就是大学啊,好大啊”
“你爸真是个土包子,我们这些没读过大学的也算开了世面!”
“嗯,大学是很大,也很漂亮。”我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