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的冬天格外得冷,地上的雪已积满到大人们的膝盖处,这是历年来雪下得最多的一年,亦是最冷的一年。
这年我十一岁,平日里我最盼着冬天的来临,盼着下雪、盼着打雪仗、盼着溜冰,尽管天气冷得要命,也要在这要命中寻找雪消融时难舍的乐趣。
这天真是个好日子,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又恰逢赶集;我老妈最爱赶集,即使不买点啥也要到街上逛逛,我也最想她赶集,因为可以伺机自由自在地玩。
这天老妈赶集去了,老妈只要一赶集就得赶到天黑,老爸在外上班,更不用担心一下子回来。
我就像脱了绳的野马,一路的狂奔;约起了家附近的小伙伴在雪地里打雪仗、溜冰、堆雪人,在这么冷的天我们不惧严寒带来的阻碍,依然在追足快乐的路上。
看到某一个小伙伴被打得满身白雪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大笑,看到谁溜冰摔了一跤也笑,就连老人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雪上也没良心的笑;谁堆的雪人都活不过第二天早上,不是头被人一脚踢没了,就是身子留下很深的脚印。作案人当时是笑得肚子痛。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雪地上的孩子也稀疏了,一个接一个地回去了。
我一个人拿着自己做的木板滑车从高处滑下,快要滑到一家人的门口时,我模糊地看见跟我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在她家门口呆呆地站着。她两手放在衣兜里,穿着瘦瘦的黑色鞋子,黑色的绒库,跟雪一样白的衣服,粉色的围巾和帽子。从帽子里露出半截乌黑亮丽的秀发,大大的双眼囧囧有神地转动着眼珠子,长长的睫毛拦截了一朵两朵飘来的雪花。
时不时拿手擦擦眼,或是并着双手对着嘴哈气又把手放回衣兜里;时不时跺着双脚,好让自己暖和些,又时不时扭着头望向马路。
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给她带来温馨的家的人,等一个手里提着参着惊喜而又美味的食物的人,等一个常年无偿地献给她无尽快乐和幸福的人,她在等她的妈妈!
天黑得厉害起来了,这时她再一次扭着头朝马路望去,眼看她妈妈还没来,低着头用脚不停地撮着地上的雪。
她的眼眶湿润了,泪珠一直停留在她的眼角,没有掉落。她不想别人看见她红了双眼、湿了眼眶,一直低着头。
直到她妈妈手里提着从街上买来两小袋东西走到她面前对她呵斥道:“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傻站着干嘛”?她一下子抬起头来,随即脸上铺满了笑容,泪珠也不见了;带着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连喊了两声“妈妈”。急切地一下从妈妈的手里接过袋子,还朝袋子里头瞧了几眼,这才拉着妈妈的手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