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只比翼鸟

【导读】《山海经》中记载:比翼鸟,其为乌青、赤,两鸟比翼。比翼鸟也叫蛮蛮鸟,颜色青红相接,样子有点像野鸭子,有一只眼、一只翅膀,必须两鸟并在一起才能飞翔。

我叫蛮蛮,是一只声名远播的小鸟,说道“蛮蛮”这个乳名可能大家都不知晓,但我的大名“比翼鸟”应该没人不曾听说过,在人间,他们常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其中的比翼鸟,没错,就是在下。

我们比翼鸟一族,一生下来的使命便是寻找我们的另一半,对,是使命,不是喜欢,因为我们族人个体都只有一只眼,一只翅膀,必须同你命定的另一半并在一起,才能飞翔,才能采摘到我们赖以生存的“浆果”。

比翼鸟一族,以浆果为食,而浆果通常生长在高耸入云的浆树之上,一对成年比翼鸟伴侣,需要高飞一整日才能获取两枚浆果,加上比翼鸟天生没有什么方向感,导致取食过程尤为艰辛,这也是为什么比翼鸟一族繁殖能力非常强,却仍然面临灭族危机的原由。

“蛮蛮,你赶快找到你命定的另一半吧,不然……”阿爹阿娘的说不下去的话语我深刻的明白。近两年阿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获取的浆果勉强维持我们一家人的需求,但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我们比翼鸟一族,一生命定伴侣只有一位,如果伴侣中一位无论因为何种原由故去,另一位必定绞颈随他而去(注:绞颈,将修长的脖子打结,窒息而死,比翼鸟一族殉情方式),也就是说如果,在阿爹身体更糟糕之前,如果还是没有寻到命定的那只比翼鸟,我将面临无食物的惨景。这不是故事,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同我一般年岁的比翼鸟,在父母双双故去之后,活活饿死。

关于命定的比翼鸟怎么判定,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是流淌在我们血液中的一种本能,阿爹阿娘当初也只是一眼,便走到了如今。

为了最后一线生机,我阿娘决定破釜沉舟,将窝里全部储存的浆果打包给我,将我赶出家门,我知道他们是因为爱我,阿爹说,“自生下来,便知晓你有自己想法,很想去人间,剩下的浆果足够维持你一段日子的生命,不论你能不能找到另一半,希望你余生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一路爬一路走,想象着人间的人看到活生生的比翼鸟会是什么样激动、膜拜的表情。

“这只鸭子怎么这么丑,怪畸形的,只有一只眼睛、一只翅膀”一只人类的手抓住我的翅膀,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才是丑鸭子,你全家都是丑鸭子,老子是比翼鸟,你们当神灵信奉的比翼鸟”我大声呐喊,翅膀扑腾,而这个愚蠢的人类显然没有明白的叫声与愤慨,随手将我扔进身旁鸭群中。

浆果吃完以后,开始我坚持了几天,绝不吃鸭子们的食物,奈何饥饿难耐,然后我惊喜的发现,比翼鸟不吃浆果也可以活下去,后来的几年,我越来越圆润,那只大大的翅膀也开始退化萎缩,在这个鸭子群当中,除了少了一只眼以外,也没什么与他们不同的地方。

几年后,鸭群中又被扔进一只独眼的,一只翅膀的野鸭子,一眼,只是一眼,我便知晓,这便是我等待多年的另一只比翼鸟,然而我们再也无法飞起来了,我的翅膀已经没有了,我的圆滚滚的身体已经再也没有飞翔的能力。

我突然明白,比翼鸟,只以浆果为食,什么都吃的,那是鸭子,同我一般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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