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有了观点,也就有了敌人。
赞同你观点的人觉得你说的很对,因而会对你产生更多的好感;不赞同你观点的人觉得你说得不可信,并因此与你形成对立的局面。并不是因为你说错了什么,更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你说的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们便拒绝相信这种事实,因为事实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他们就认为是不可信的,然后对立就形成了。
我生来孤独,从小一个人照看着历代星辰,直到后来还是想说:不跟任何人好的时候,真的是超级无敌快乐啊!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工作中,总有那么一类人,似乎很难融入到集体当中,他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在乎流言蜚语,当你问他一个人感到孤单吗?他会告诉你,一个人不孤单,强行把自己融入到不属于自己的圈子才孤单。
这类人并非难以交往,他们只是不愿成为乌合之众,这类人也并非没有朋友,相反,他们更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朋友。
毫无忌讳地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从上学时到工作后,老师和老板给我最统一的评价就是——不合群。
我是一个乐于自我坦诚和自我观察的人,当我试着坦率分享自己的思维时,总是会遭受他人的不理解、鄙视和厌倦,但我并不在乎,因为我要寻找的是那个纵使有一千个人对我背过身去而他依然会站在我身边的人,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朋友,这样的人不多,好在我也不需要太多,三五个足以,而这个圈子,才是我喜欢融入的。
我并不是要牺牲孤独在浪漫文化里的独特魅力,来换取某种自欺欺人的优越感,也并不是把缺乏社交技能视为一种美德,而是想告诉大家,如何才能找到真朋友。要想找到真朋友最重要的是你要认识你自己,只有认识自己之后才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朋友,也才能找到真正的朋友,而认识自己必需要经历的途径就是独处,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最孤独,但是也最清醒,学会独处,是每个人成长中必不可少的能力,也只有在独处时,我们才能认识自己,看清人生,学会成长。
记得有一次,高中同桌对我说:“你这样特立独行,很容易得罪人的。”
我说:“我最不怕的就是与人为敌。”
他问:“为什么?”
我说:“没有真正的敌人也就代表着你没有真正的朋友,你和谁都是朋友也说明你和谁都不是朋友。”
后来有一天,他对我讲:“小祺,我愿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之后我们便有了一个两个人的圈子。
从高中到现在,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分道扬镳或形同陌路,而他和我依旧保持着联系,并成为了彼此家长都认可的兄弟。
工作后,同事们大多都是从天南海北到北京闯荡的游子,后来熟悉了之后,大家便会经常在一起聚会,吃饭喝酒唱歌蹦迪,出于情面,开始我也从不拒绝,但渐渐地,我便脱离了那种聚会,因为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状态。
有些人喝酒喜欢分个高下,不喝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似乎就不会尽兴,虽然我也喜欢喝酒,但并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酒鬼。有些人喜欢唱歌跳舞,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去KTV或夜店,只是为了把妹泡妞,虽然我也喜欢姑娘,但那种为了小费而假惺惺地暧昧状态,完全失去了男女之间浪漫的感觉而让我心生厌恶。
后来我接连拒绝这种聚会后,似乎在无形中显得很不合群,别人都在我背后说我装清高、假正经,但我依旧对他们笑脸以对,因为我知道,别人如何对我,那是他们的权利,而我如何对别人,体现的是我的修养。
有个领导有一天问我:“你不参加聚会的时候会做什么?”
我说:“我会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怕仅仅是发呆。”
领导说:“你这样岂不是很孤独?”
我说:“是呀,但是我很喜欢这种孤独的状态,比应酬要好得多。”
领导问:“那你是怎样为自己的孤独找到一个出口的呢?”
我说:“就是写作。”
令我庆幸的是,我的领导非常赞同我的做法,他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曾经也有个当作家的梦想,后来从商后,由于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写文章了,再也捡不起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细腻情感,但仍旧对文学心生虔诚地喜欢与尊敬。
他说:“那是在心底开出的花,永远不会凋谢。”
写作是一种思想的表达方式,也是一种情感的排遣过程,有时并非写给别人看,把它当做自己情绪的储存器也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蒋方舟在《东京一年》这本书中曾这样描写自己对思想表达的前后状态:我从小生活在一个不鼓励表达情绪的世界里,有一个以木讷平静作为最高标准的童年,长大之后,从事的工作却像一个孤独的矿工——每日不知疲倦地深掘自己内心所有隐秘幽深的角落,使之暴露。
我很喜欢这种感受,因为在学校最孤独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挺过来的,直到现在,也如她一样有着类似的状态。
从高中时,我便喜欢用文字来记录内心的情感,被别人误解时的委屈,被同学孤立时的落寞,被老师批评时的倔强……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被我用文字的方式排遣掉。
写作,是一件再个人化不过的事情。
后来越写越喜欢,越喜欢越沉迷,越沉迷越钻研,渐渐地,通过读书写作,我对很多事情上都有了不同于其他同学的想法,于是我就想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然而却发现,当我试着坦诚分享自己的思维时,却极易遭受他人的不理解、排斥、鄙视甚至厌恶,我的想法可能有关政治、文学、家庭、生活或性,听上去比正常人更阴沉、激烈、偏执或柔和,但在他们眼中或许会认为,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我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于是我知道了,倘若有人以这种方式思考,将会感到无比孤独,因为总体来说,很少有人能坚持做到自我坦诚和自我观察,因此,愿意交流真知灼见的人也少之又少。这时,我便会更加孤独,唯一能排遣这种孤独的途径,就只剩下写文章了。
不得不说,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很习惯这种做法,人们都恪守着世俗对于正常人的定义,因此会经常忽视自己最真切也最丰满的感受、欲望和想法。人们将精力都放在更大胆、更狂野、更躁动、更气势凌人的那一面,只留下一幅能得到社会认可的躯壳,矫揉造作地伪装真实的自己。与此同时,人们还要确保能千方百计地尽量远离真实的自己,从而错过了那些不时闪过脑海的烦人问题,残留在我们内心的东西,无法感触也无法看到,只在黑夜困扰我们,光天化日下我们对问题视而不见,但晚上就要忍受失眠的折磨。
一个真正聪明人最重要的特征,是善于并坚持反省自己的内心状态。正如爱默生曾说的:在天才的脑海里,我们能重拾自己曾遗失的思想。
为了不显得过于特立独行,我只好在表面上尽量迎合着同学们的观点想法,尽管我并不赞同,尽管有时我确定他们是不对的,但从不反驳。然后我会将所有的情感和想法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并封闭起来,不予视人。
江绪林老师去世时,刘擎老师为他写了悼词,文章里有个细节让我非常感动。文章说:人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庭院,这个庭院是开放的,欢迎很多人来做客。但是庭院中还有一个小木屋,小木屋的门是紧锁的,那锁很难打开,有时是连环锁,有时甚至是死锁。
庭院是我们出于社会规范而展现出的温暖与友善,那是假山假水,小木屋里关着的灵魂才是那个真正的胆怯的自己。而能够察觉到你胆怯的那个人,便是懂你的人,或许他在某种精神层次上与你有着同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如果用一个词来表示,我愿用“同等能量”这个词,因为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会成为你真正的朋友,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能相互识别,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会相互吸引,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会相互珍惜。
当然,写作并非是消除孤独感唯一的出口,每个人都可以找到一个适合于自己的情感输出方式,也许是电影,也许是绘画,也许只是完成一件很小的事情,都会让你不再纠结“有没有意义”这种无聊的问题,看着一件事情的完成,那种如愿以偿的快乐,便是至高无上的幸福。无论你选择哪一种方式,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便会成为一种找到自己的有效途径。
我喜欢用“艺术”这种说法来归纳我们的选择。写作,是一件再个人化不过的事情,而艺术,永远凌驾于意识形态之上。艺术创作就像是我们的私密日记,记录了所有在常态社会背景下无法得到表达的话语,但这些话语在艺术和大众之间亲密坦率的交流里找到了栖息之地,生活中,每个城市的图书馆、电影院和画廊,收纳了众多无法轻易融入世俗社交场合的丰富思想情感,承载了我们作为观众急需表达和倾诉的东西,毕竟我们都有一颗孤独的心。
每一个追求艺术的人即使在人群之中也难免感到孤单,但他们在艺术的殿堂里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心心相印的相伴感,哪怕这些陪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即使人们对于友谊可能有着过高的要求,但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们的知己可能250年前就告别人世了,而他们通过画作和诗歌与现代的我们交流,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奢求,每当孤独感汹涌而至时,艺术都能无处不在,触手可及。
也许当今社会对艺术的需求减少了很多,因为现代人比以往更加懂得该如何和他人分享自己人生中简单时刻的真实自我了,这样才是为自己的孤独寂寞找到了一条更直接可靠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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