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

我属于情窦开得比较晚的类型,直到上了大学才有谈恋爱的心思。

那是大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刚结束的一个晚上,晓丽约我去网吧通宵,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晚上我从来都乖乖的睡觉。第一次通宵很兴奋也很困,不会玩游戏也没想看电影,就这样眼巴巴的挨到了12点,困的我趴在桌子上打盹。突然,QQ响了,咚咚咚,有人加我,正百无聊赖的我瞬间来了精神,通过。刚申请QQ不久的我还不懂的如何开始聊天,在我正犯愁的时候他开口了。问了姓名性别年龄,生日,当我把自己的生日打过去的时候他问是阳历吧,我说是农历啊。他立马要了我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好像很激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缘分。我好奇的问怎么了?他说他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真的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缘分啊!

从此我的好友分栏里多出来了一栏“同生之人”,里面只有他。

他叫明,我叫萌,我们本是网友,却迅速的转变成了话友,每天都在不停的聊电话。在通话中我打趣地说萌就是明的脑袋上长草。他说自己是军人,我那崇拜军人的少女心开始泛滥。那时的我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互相信任是我们交流的根基。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们聊着聊着,他沉默了,这是少有的,我感觉不太对,便问,你怎么了?他说,他住院了,肺结核。啊?我大喊一声,估计上下楼层的同学都听见了吧。我胆怯的问,不严重吧?他说,没事儿,正好休息,不用参加训练了,哈哈!他还能笑的出来,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对他的担心也与日俱增,虽然每天的电话中他依然那么乐观,那么开朗,但我总能感觉到他那不明显的变化。他喜欢听“有没有人告诉你”,所以我用自己假期打工赚的钱买了个mp3单曲循环。我想他是爱上我了,而我又何尝不是呢。一年多的交流,让我们早已习惯了耳边有对方的问候和笑声。有一天他打电话过来,那边在下雨,他听着“斯琴高丽的伤心”。我说我去看你吧,他说他总觉得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他拗不过我,同意了。我出发的前夜,他说,他有件事情想向我坦白。我的心咯噔一下,装作平静的问,什么事啊?他说他对于他的身高说谎了,他没有178只有170。说实话,我心里是有落差的,但当时的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第二天我又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开向他的列车。要知道大二下学期的课程已经很紧张了,我按着课表分别找人去帮我上课,腾出来了四天,现在想想真是疯狂啊。

就这样,我穿着晓丽帮我挑的新衣服,出发了。晚上的硬座车厢充斥着各种人,各种味道和声音。因为北上,所以车厢里到处都是操着东北口音的乘客。临座的东北青年,一晚上都在讲笑话,把整个车箱的困意都赶走了。早上五点到了目的地,他出不来所以我只能自己打车过去。这个大城市果然更繁华,那时出租车还可以不打表,他告诉过我30块就可以走,果然司机要了30块。这个城市的路很特别,不像我的城市那样平直,而是弯弯曲曲大坡连着小坡,却很宽。这里景色很美,或许与我心情好有关。大概20分钟我就到了他所在的医院,这里与普通的医院不同,不在繁华的市区,却在郊区的某个大路边的丛林里。我发短信告诉他我到了,他让我抬头,我看到了他从二楼窗户里探出来的笑脸,那笑容,似曾相识。就这样,我们见面了。

过了几分钟,他出来了,领我去他的病房,看着他的背影,居然那么瘦。这所医院很旧,似乎已经很多年了,墙上到处是爬山虎,是结核病专科医院。走过狭窄的潮湿的有门锁的楼梯,我来到了他的病房。狭长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床和两张满是药瓶的桌子。床上白色的床单映着霞光,却也五彩斑斓了,让那些求生的心得以温暖。他让我坐在床上等他去请假,他好像没那么矮,笑起来也暖。他房间的另一个大男孩跟我聊东聊西,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很快,他回来了,收拾了一下,我们就下楼了,这一下楼似乎把整栋楼都叫了起来,每个窗口都有两个笑脸在注视着我们走出这个地方。或许这就是部队里特有的礼遇,尽管这是部队医院也并没有例外。我们一出门出租车就来了,显然是他提前联系好的,坐上车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他为我安排的居住地。铺着地毯的宾馆我见的并不多,更何况是全部都铺着,有些受宠若惊,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的跟着他。入住完毕,他就带着我去吃了早餐,只记得那土豆饼很好吃。吃完早餐他让我补补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带着那个大男孩一起出来了,吃完午饭便说要带我出去玩儿。弯弯曲曲的公路,似乎要带我一个全新的世界,路上他还像电话里一样说着话,而我还是乖乖的听着他那好听的声音。到了,他领着我进了个公园,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大海,对于从没见过大海的我来说,那视觉的冲击和内心的激动别提有多大了。我张大了嘴,半天没缓过来,他在一旁得意的笑着。我嗔怪他没有提前告诉我这里有海,他只是笑着。我们在沙滩,岩石,小艇和摩天轮上留下了我们的合影,而如今这些合影却成了我们见过的唯一证明。返回的路上他走在前面,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片刻,把手放了过去。他回头说,他是要帮我拿包,那时的我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他却拿着包坏笑着。大男孩先走了,只剩下我们俩慢慢地走在路上。我开口说,包我自己拿吧,他说不用,他愿意帮我拿,还加了一句,千金难买我愿意嘛,哈哈,他笑着,我也笑了,感觉很幸福。吃完晚饭,送我回宾馆后,他便回去了。我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个大本子,用来给他写东西。第二天,我正趴在床上写东西,他来了,他坐在我身边双手放在我的两侧,俯下身子问我在写什么,我赶忙合上本子,转过身笑着说,不告诉他。这时我们离的那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我们对视着,我的心跳加速了。他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故作轻松的问,早餐想吃点什么,我笑着说还是吃土豆饼吧。吃过早餐,他说车票给你买好了,下午的车,去买点车上吃的东西吧。超市里总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在我千方百计的阻止下他还是买了很大一袋吃的。回宾馆收拾完东西,又去了他的医院,他说护士不让他连续请假,只能把时间留给他送我了,我说没关系。

这次去,我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医院,他们打打闹闹,欢欢笑笑,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大男孩去了别处,留了我们两个在房间里。我说,让我做你女朋友吧。空气突然凝固了,我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他拉起我的手,说,好。对,我们只拉过手,甚至没有拥抱。我把那个大本子交给他,说,想我了可以看看。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火车要开了,他买了站台票进站送我。我上了车,是卧铺,坐在窗口望向他,他跑过来跟我说再见,至今我都后悔没有给他一个拥抱。车开了,他一直看着我,我一直看着他,直到对方都消失不见。

我是开心的,因为总算有了结果,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幸福的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再也联系不上他,而这一天距离我回来才刚刚两个月。那是六级考试前夕,他说他要出海执行任务了,海上没有信号,我说没事儿,我等你。直到六级考完的某个午后,我和好友坐在操场上聊天,晓丽看我心不在焉的便关心的问了原因,我说他出海了,很久都没回来。晓丽说,你总发信息他不回,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吧,我突然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打个电话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嘟,嘟,嘟,通了!我开心的对晓丽说。三声,四声,五声,响了许久,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我说是明吗?电话那头说他出海了,还没回来,我问那你是谁?他捂上电话焦急的问旁边的人说我是谁啊,我的世界轰然崩塌,他居然骗我,他明明在,明明看见了我每天那么多条的信息。我定了定心神,说让明听电话,我知道他在。那个人像送瘟神一样立刻把电话给了他。他说萌,对不起。为什么,我问。他说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说那你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骗我!啪,我挂断了电话,在晓丽的肩头哭的昏天黑地。我只记得那时的天好黑,他好像发来了几条短信,但晓丽说,不用再看了,我便看也没看就删了。从此,我的世界不再有他。

快毕业了,我忙着实习,忙着论文,忙着和同学聚会。没有了他的消息,可耳边还是循环着“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那一栏“同生之人”里还是只有他。

多年以后听说,他病好了,也结婚生子了。虽然怀念却也早已没有了那份不舍和牵挂,知道了也只是只要他过得好,就好了。

        2017.7.19  15:19  萌  于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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