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冬晨,村人总是起得很晚,谁不贪恋被窝的温暖呢?可村里的广播才不会管人们是睡着还是醒着,点到了,便开播,让你似乎回到了电影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集体生活。对面邻居家请的厨子早就到了,咚咚咚的剁肉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竟让人觉得赋予了这安静的村庄些许生气,如李娟在《冬牧场》写道:“好比你在空旷与阔大的荒野,用歌声去占据广阔的安静般”。总是好的,生命的气息。
这必定是热闹的一天。邻居姐姐要宴请宾客,以此感谢在她腿伤期间前来探望的人们。村人总是能找到聚在一起的机会,从婚礼到丧礼,从满月酒到新居落成,从生日宴到各种答谢宴,从杀年猪到团年饭。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方的人家在款待客人时绝不含糊。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若是小家子气,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在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氛围里,我看到过喝醉的老人嘶吼着嗓子唱京剧,拉二胡,不做作,不忸怩。几曲唱完,便摇晃着脑袋,嘀嘀咕咕地回家去,更有甚者,还未能晃到家,便倒在田野边,呼呼大睡。每每这个时刻,我便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酒后吐出的真言,做出的狂事,实际上清醒时已经在心里说过,想过千遍。
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土地,不仅给予了我不羁的性子,还有着村人的情味与柔软,乐观与豁达。我梦想着有那么一天,村庄能鲜活的存在于我的笔下。正写着,一个骑车的小破孩从蒙蒙的晨雾中穿过来,越来越近,定眼一看,竟是我家小子,那样的洒脱与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