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都有病
曹晋康刚在苏医生家门口,认识一堆病友。都是找苏医生看病,小护士却说不在诊所,给了他们苏医生家里的地址。
手壁上都是文身,戴着一副大框墨镜,一身花哨短衣短裤,夹着人字拖的,酷似混混的是李柯,是个妄想症患者。曹晋康看了很难受,那文身一点也不对称,强迫症又犯了。有冲动想卸人胳膊。
那个架着金丝眼镜,一脸斯斯文文的男的,一副哭丧相。换句话说,眼里流露若有若无的悲伤。是孙达文。好像得了忧虑症,说话文绉绉的,三句话中两句就提到死。
还有位女士。精致的脸化着浓妆,有些俗气,眼睛却十分灵动。是一位选择困难症患者,她说自己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总花在纠结选择。
还有一位,蹲在角落,自始至终未曾讲一句话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姑且叫他小白吧!因为穿着白衬衫。
在无聊的等待,聊天中。苏医生还没出现,面对冷冰冰的大门,实在无力。
突然孙达文开口说,“啊,尘封紧闭的门,是未知还是恐惧,是什么呼唤着你我。是魔鬼,是死亡。”
李柯皱了皱眉,恍然大悟,“什么,你说这门后面有魔鬼?其实孙医生的家是魔窟!”
曹晋康向左撇了撇嘴,又向右撇了撇嘴,这些病友病得不轻啊!
“我想死。”孙达文摇摇头,淡淡地说,“如果苏医生还不回来的话。”
曹晋康看了看手上的表,是一点二十九分五十五秒,盯着表上看了五秒,当显示是一点三十分时,他抬了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苏医生还未回来。”
“苏医生不是一直在里面吗?”李柯转头说。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脸惊讶。小白还是蹲在角落里,做思索状。
曹晋康扶额,一脸无奈,连孙医生在不在家都不知道,就在外面等,万一苏医生在家睡午觉,“你们有没有敲门过?”
李柯晃了晃脑袋,墨镜差点晃下去,连忙扶住。小白蹲在角落里,现在在数蚂蚁了,极为认真。孙达文无力地摇摇头。
只见乔蔚蔚蹙眉,思忖着,像似遇到大问题,缓缓开口道,“这个我是选择摇头,还是选择说‘没有’?”
曹晋康认真地听完,十分无奈,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三分之二时间都浪费掉了,“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乔蔚蔚正色道,“一个是行为,一个是言语。”
李柯和沈达文都点了点头,曹晋康想,大家都有病,还是相互体谅体谅吧!
曹晋康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不多不少是三声。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柯大吼一声,“苏医生~”这声一喊出,把众人都震了震。连在一旁的小白也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数蚂蚁。
李柯朝门又踹了几脚,动静确实大,连挂在旁边的信箱也动了动,“苏医生,不在?”
曹晋康把信箱摆正,信箱又往一边斜,他继续摆弄着。
“苏医生。”孙达文面露神伤,淡淡的说,“可能在,可能也不在。可以在,也可以不在。”
“哦~”李柯扯下墨镜,猛然大叫,“你是说,苏医生假装不在!”
因为被声音干扰,手一抖,刚摆弄好的信箱,又往一边垂下去,曹晋康扭头,挤出笑,“这个逻辑……如果能进去,就知道了。”
“那踹开门,再进去。”李柯点点头。
“一扇门,一把钥匙。”孙达文摇摇头,皱眉,“钥匙才能开门,要选择最合适的。就像死亡有那么多种,我却只喜欢高处坠落。”
曹晋康终于弄正信箱,大舒一口气,“那去找开锁的就行了吧!”
二、开锁撬门
曹晋康的提议被采纳,由曹晋康和乔蔚蔚去找开锁师傅。可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曹晋康和乔蔚蔚很快发现了一家开锁店,原以为会很简单,没想到开锁师傅极其称职。
老师傅带着扫视的目光,问道,“你们俩夫妻都把钥匙放家里了?”
“不,不是。我们只是朋友。”曹晋康看了一眼乔蔚蔚,连忙摆手,“我请朋友吃饭,结果钥匙却忘带了。”
“姑娘,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师傅一脸笑,笑得瘆人。
乔蔚蔚最痛苦选择了,是撒谎还是说真话呢。她苦着脸,又在纠结。
老师傅倒是也没过多为难,拿起工具,“我看是女朋友吧!我也不管这些了,到时找个邻居证明一下就成。”
曹晋康迟疑了一下再点点头,点了三下才好,一会儿让李柯他们配合一下就成了。
老师傅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口。
“老师傅,这些就是我邻居。”曹晋康见老师傅脸色狐疑,连忙开口,“都是。”
“邻居都在外头啊!”老师傅打量着他们,顿了顿,“我看不像邻居吧!好家伙,别家小偷单个上,你们一群啊!”
这老师傅病得也不轻吧!
好一番解说,费了老大劲,老师傅说什么也不给开锁。后来,还是李柯一吼一威胁,老师傅才给他们开锁,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信箱呢!”曹晋康看着光秃秃只留个洞的墙壁,着实碍眼。
李柯朝小白那努了努嘴,“哦,在他手上玩着呢!”
曹晋康忍住没把信箱抢回来,不去看它。
开了门,一帮人乌压压地冲进去,像似扫荡,小白提着信箱,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坐到沙发上摆弄着,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单身男士的房间果真乱,苏医生的也不例外。幸好没衣物乱扔一旁,只是杂碎的东西太多,书籍和CD乱摆一通,杂志和啤酒瓶到处都是,垃圾还留在桌几上。倒是厨房一干二净的。
强迫症的曹晋康怎么能忍,马上动手起来,拾掇东西。将垃圾处理掉,找了块布,足足擦拭了十遍桌几。将书和CD分开放,从大到小依次排列。
三、大闹一场
“啊~”李柯惊呼道,从卧室跑到客厅,“苏医生不在这!”
曹晋康面无表情地说,“找了那么久,才知道啊!很明显不在这。”
“真相只有一个……”孙达文站在窗前,转身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
“你说苏医生会不会被绑架了,这年头当医生危险指数不低啊!”李柯扶了扶镜框,继续说,“别人可能碰上医闹,苏医生碰上的更严重啊!”
乔蔚蔚一直没开口,现在也抵不住好奇,“为什么?”
“哈哈!”李柯神秘兮兮地,轻声说,“因为病人都是些不正常的啊!”
曹晋康无视李柯这种行为,继续收拾着客厅。小白还是坐在沙发上自个捣鼓着信箱。孙达文又朝窗外看着风景,而乔蔚蔚选择待在干净的厨房。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李柯见众人不买他的账,兴趣略减,“你们看过一个节目吗?叫全民大侦探,这难道不像是犯罪现场吗?”
“你怎么知道苏医生就是被绑架了呢!”曹晋康摇摇头,一边说,一边收拾,“况且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
“不。”李柯将墨镜摔在地上,“咣当”镜片掉了出来,“说对不起要警察何用,警察插手要侦探何用?况且,罪魁祸首就在我们当中,现在我们都是嫌疑人!”
气氛有些莫名紧张,或许说是莫名其妙。李柯的逻辑怪怪的,却将人哄住。
“哈哈,开个玩笑吗!那个节目就是这样规定的,下面要不要来阐述不在场证明。”李柯挑眉说。
曹晋康捡起墨镜,将镜片装回去,“胡闹!”
李柯笑着说,“下面开始搜证环节,来看看苏医生的房间有什么秘密。不好奇吗?”
曹晋康确实没什么好奇的,乱翻人东西还是未经允许的,总归不好。可是他忘了,未经允许,撬他人门,私闯民宅,这也是不合法的。
乔蔚蔚倒是有些好奇,可是又陷入了选择困难的境地。还好旁边有个花瓶,插着几枝花。就抽出一枝,将花瓣掰下,“不翻,翻,不翻,翻……”花瓣散落一地,残败不堪。
曹晋康叹了口气,将垃圾桶递过去,又将花瓣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他也不想像个清洁工一样,可是他就看到不整洁,不干净很难受。就像机器触发了按钮,停不下。
“翻!”最后一片花瓣掰下,乔蔚蔚终于做了决定,起身,开始翻找。
乔蔚蔚最后从书房里,找到两本笔记本,一本蓝,一本红。是先看哪一本,乔蔚蔚又在纠结中了。花瓣已经被用完了,她突然看到阳台那里有花,就走了过去。
乔蔚蔚正打算将花盆搬走,孙达文制止了,“那些只是遗体,这些是生灵。若选择死亡,迎接风,向往自由才行。”
说完,孙达文就将花盆往外扔。“啪—”花盆坠地,清脆一响,碎了一地。
“只有这种方式,才是最自由!”
李柯从卧室跑了出来,又跑了回去。曹晋康暗想千万别砸到人,朝下面看了看,又急匆匆的拿起扫把和畚斗下楼去了。小白转了转眼睛,突然用力将信箱摔在地上,掉出了信封。
乔蔚蔚还是要把花盆搬走,不掰花瓣,不能做选择。
“不。”孙达文摇摇头说,“这是杜鹃花,上面有尖刺。美丽又危险的东西。”
乔蔚蔚这才发现,可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了,“那你帮我做选择,是先看蓝色笔记本还是红色笔记本?”
“先后顺序,只是个顺序,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公平对待。一起看吧!”
乔蔚蔚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你!”
李柯翻来覆去并未找到什么,灰溜溜地从卧室走出来。见到掉落在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看了看,写信人是陶晓晚,有好几封都是。李柯将其拆开看了看,脸色变了变,转而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乔蔚蔚拉过李柯问,“是先看蓝的还是红的,还是一起看?”
李柯将信封塞到口袋,拿过一本,“我看这本,你看另外一本,不就成了。”
乔蔚蔚舒了一口气,拿起另外一本,仔细翻阅。上面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本电话簿。
“啊,我知道了。”李柯大跳起来,疯了似的,“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这个侦探真是名符其实。”
曹晋康回来了,喘着气,一手撑着扫把,一手提着畚斗,“我……我要告诉你们……”
四、真相的背后
李柯疯疯癫癫,跑跑跳跳,踩着沙发,跳到曹晋康面前,“我也事要说,大发现,大家都过来一下!”
“我发现,苏医生不是失踪,不是绑架,是……”李柯故弄玄虚。
“对,就是他们。还威胁我开锁,哼,我是有素质道德的师傅。”老师傅突然出现在门口,旁边还有一群警察。
“这位老师傅报警,说你们不是这房子的业主。”一位警察说,“你们撬门闯入是为了什么?”
曹晋康向左又向右撇了撇嘴,刚才就想告诉他们,结果被李柯打断了。
“……”
“不管怎么样,都先回跟我们警局。”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抱歉,我是业主,他们是我的病人,这就是一场误会。”
小白这时开口,生硬硬地唤道,“苏医生。”
一身休闲服,简简单单,干净利落。想来似赶过来急了些,额头出了汗,碎发粘在上面。门口那不是苏医生,还会是谁。
“警察同志,这是我的名片。”苏医生从口袋里摸出名片递了过去,“这些是我的病人,都有点特殊。这就是场误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看到名片上印的是,“精神科医生苏得泽”,用一种奇异的神情看了看他们,就撤人了。
原以为,接下来就是苏得泽大发脾气,众人不敢响。没想到,发脾气的对象不在他们。是在后来急匆匆赶来的小护士。
“陶晓晚,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事!”苏得泽扶额,斥责道,“就那么点功夫就把病人往我家里领,还好没把我家拆了!”
陶晓晚,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李柯打量这陶晓晚,突然大叫,“我知道这姑娘怎么那么熟悉了。”
曹晋康不以为然,耸耸肩,“不就是让我们来这的护士吗?”
“不是。”李柯兴冲冲地跑到苏得泽和陶晓晚面前,将笔记本递给苏得泽,把信递给陶晓晚,后又夺回,把信塞给苏得泽,把笔记本塞给陶晓晚,“抱歉,给错了,”
二人表情略微不对,一丝尴尬,后打开来看,又表现惊讶。
“你……”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二人又同声道。
推推让让,最后苏得泽腆着脸说,“原来你早就喜欢我了。今天故意把病人领家里来,是为破坏我相亲啊!”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好不好!”陶晓晚抬着头,红着脸,争辩着。
李柯在门口示意众人撤退,曹晋康还在收拾,硬是被李柯推了出来。
孙达文悄悄关了门,“原来爱情比死亡更有趣。”
五、落幕
门合上了,所有的私语密话,都只有他们知道,也只能他们共享。
“还好,没把我家的地址告诉太多的病人。”
“不过今天来问诊的我都告诉了。我怕他们不一定来。”
“应该不多的吧!”
“也就二十来个。”
“二十来个!你想让他们开派对,把家掀了。”
“可是他们那么多也没来,再说这样你的相亲就会搞砸了嘛!”
“我想我应该要搬家。”
“……”
风悄然而过,荒唐的闹剧,意外的结局,总算是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