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在纱帘上洇出灰蓝的潮水,我数着墙皮剥落的节奏,看裂缝里游出细小的银鱼。空调外机持续震颤,像匹永远无法抵达黎明的老马,在永夜中拖着生锈的轭具奔跑。
电子钟的幽绿数字凝成琥珀,锈蚀的时针正啃食我的骨殖。天花板垂下无数透明丝线,将呼吸勒成破碎的露珠。那些未寄出的信笺在抽屉里化作苔藓,褪色的掌纹间仍能摸到去年雪落的钝痛。
镜中人影日渐稀薄,如同被雨水反复冲刷的炭笔素描。喉间淤积着未成形的呜咽,化作墙角霉斑缓慢增殖。我常错觉听见破晓的裂帛声,惊醒时却只抓住满手潮湿的黑暗。
衣柜深处挂着未拆封的白衬衫,塑料包装在岁月里皱缩成蝉蜕。凌晨三点,忽然想起某片银杏坠落的姿态——它曾在深秋的逆光中翻卷,像封被焚毁又重生的情书。
当第一缕天光刺穿云层时,我的瞳孔会结出盐霜。某种柔软的裂隙正在脊椎深处蔓延,如同种子顶开冻土时细微的爆裂。但此刻,黎明的渡船仍泊在睫羽之外,载满所有未能成蝶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