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陪孩子,我是不会踏进烧烤店的。因为我不适宜吃烧烤,一吃就上火,一上火就牙龈肿痛。可以说,一个小时的痛快,换来的是一个星期痛苦,如此“喂入”与“产出”的结果让我无法接受,也无法承受。为了防止被烧烤诱惑,我对家周边的烧烤店和烧烤摊选择绕道而过,以此守得相安无事。
周末晚,孩子邀请我一起去吃烧烤。这是我第一次受邀,为了不扫孩子的勃勃兴致,我稍作犹豫,还是答应一起去,但我心中暗自作了打算,今晚只陪不吃,完全当个陪客。
踏进家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只见食客已将烧烤店塞得满满当当了。他们或是三朋四友小聚,或是拖家带口解馋,总之男女老幼皆有,大人吃着烧烤,喝着冰镇啤酒,小孩则烧烤配可乐,都是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态。我们得等了。
约莫等了一刻钟,吃饱喝足的一桌客人终于离店了,老板把弃在长方桌周围的啤酒瓶收拢起来,一个个立在桌面上,平整的桌面顷刻间仿佛长出了一片玻璃森林似的,这片“森林”茂密得透不了风。老板收拾了桌底,抽来几个纸箱,笑眯眯地将一个个啤酒瓶归入箱子内,桌面变成“光秃秃”的“平地”了。
室内烧烤油烟味太重了,我走出店外。烧烤店紧邻着街道,这段街道笔直宽阔,白天熙熙攘攘。此时已近二十三点,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虽是周末,但多数人已“归巢”,因而街上行人和车辆寥寥。初秋的夜风徐徐吹拂,将两边行道树拨弄得“沙沙”响,给平静的夜色增添一份热闹与动感。
说实在,如此的夜色景象我是陌生的。因为平日里,一进家门,就仿佛入了深山,“出山”就难了。白昼如同一台力大无比的推土机,将黑夜一道道地搬离开来,让我得以在光明中迅速地奔向工作之地,直到了夜幕降临,我才会走出来。如此情景一年到头几乎是周而复始、反复循环,这也许是多数成年人的作息规律,也就疏于品味周遭的夜间环境了。
我折回一落座,孩子点的烧烤也端来了,一串串肉还冒着油气,肉香随之飘逸而出,甚是诱人,孩子边吃边邀请我品尝。他们这代人与我们这一代人不同,我们这代人的饮食比较简单,习惯于清淡,对肉类的处置多采用“炖”“炒”,在猛火上一般只用到“熏”,比如熏兔、熏鸭、熏鹅等。烤反而是用在素食上,最常见的是烤地瓜和板栗,但仅是“烤”,也还没达到“烧”的烈度。我伸向烤串,抓了抓竹签。想到“只陪不吃”的“红线”,手还是松开抽回了。眼里看着孩子津津有味地吃,心里感慨如今生活之美,这个时代之美。
好在孩子也未予我盛情的压力。其实如今在劝吃上,不管是念及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已不用在过于执着了,因为如今的食品很丰富,可以做到“随口所欲”,一些人因摄入过多营养而患上了“三高”,因而在请吃陪吃中,也许主人过度的盛情“优待”反而“虐待”了客人,适可而止、丰俭由客才是最适合的,也是最人性化的温情了。这个理念之变、文明之变,是经一代代人不断努力攀登的结果,而今降临在我们生活之中,真是幸运美好。
我和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夜色并掩不住我们轻松愉悦的神情。我想我不会因今后这样的时光和神情变得平常与长久了,而潦草应对。相反,我会倍加努力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