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概2岁之前,我还蛮控制看电视、使用手机。首先,是怕她养成爱看电视、使用手机的习惯,据说这种方式是对信息被动的接收,不利大脑发育;其次,是怕影响她的视力。
那个阶段,控制得确实还行,很少能想起来看电视,手机也多是在女儿睡觉时看看。比较好的成果是,她对于手机的态度,不算太感冒,因为上面没装游戏,多是看看照片、视频,并不太入迷。电视也是,有时大人看时她自己玩,根本无所谓。
可能这样,一点点放松了防线,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明目张胆,利用尽可能的时间刷手机,几乎成了常态。我也意识到这样不好但并没有很强的心力去改变。
上个周末,我们去南京办点事。回程在南站等高铁,我照例翻翻手机,一边陪着女儿。因为当天网上查了不少资料再加上事情不太顺利,脑袋有些发闷,那个当下刷着就有些百无聊赖,索性把手机放下来透透气。
随之冲入眼前的是这样一副景象:车站某个角落放了两台手机充电设备,1块钱10分钟;围着两台设备充电的大概有10来人;有人站着有人靠墙有人蹲着,但所有人无一例外紧盯着自己手机。常理上讲,这很正常,既然充电那能干嘛,当然看手机咯。而人也许真要生活在别处时,才能跳出平时的生活圈,意识到某些问题。这一“低头时代”最典型化的场景,每个人如同一座标志鲜明的孤岛,看不到表情,如一击重捶,敲在我心上。
我想象着自己也成为这其中一员,我的孩子,站在我身边,自顾自玩耍。事实上,我已经是这其中一员,生活的背景可以无数次切换,低头这一标准姿势,却真真是“恒久远永流传”。
那一刻的感悟推动我做了一个决定,最起码在那个晚上,放下手机,好好陪孩子。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了火车站很高很高的屋顶。南京南站我去过很多次,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并且认真去观察它的高度与空旷。
火车上,抱着女儿,看看沿途的风景。因为是晚上,只能看到灯光以及建筑物暗的轮廓,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很多细节,城市、乡村、繁华、安静各有不同。我还陪她到餐车那买了份辣的盒饭,餐车坐满了人,只能回到座位上吃。她用筷子耐心的吃掉了大部分饭以及不辣的菜。也看到火车上很多人都低着头,有些人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或工作。有个小女孩手里拿着蜡笔,旁边是她低着头的爸爸。如果有时光机器,我能看到和孩子相处无数个相似的场景。
其实带女儿已经坐过很多次火车、飞机,这些经历都是有的,看车窗外的风景,天空的云,俯瞰下的大地,享受飞机上的餐食。但这次是我这两三年来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脑袋被另一个虚拟的世界牵引,连风景也成了敷衍的观望。所以那个决心放下手机的晚上,我心里很激动,就像重新拥有了孩子一般。
这个时代,得到资讯变得前所未有的简单,我们被淹没在信息里,总是担忧错过太多信息,也被教育要好好利用碎片时间。所以,本该很多好好陪伴孩子的时间,也沦为了碎片时间。家里的彩泥,干了又买买过几次,但我真正陪她捏的次数,屈指可数,积木玩具,也都是她自己在那倒腾,如今想来,真是难过而愧疚。
作为一名游戏小白,我以前玩过一个类似泡泡龙的游戏。刚开始玩的时候很慌乱,总想着那些泡泡在一圈圈向我靠拢,要赶紧打掉,越这样想越紧张,成绩反而不好。朋友说我,你这哪是玩游戏,分明是游戏在玩你,放轻松,就好了。这样一说,我调整了思路,感觉真的好多了,也不再紧张,打的时间也更久。
举这个例子想表达的是,信息洪流是这个时代生活方式的变革,我们每个人包括下一代都回避不了也无需回避,但是,并不能搞错主次,被资讯而主宰,如同游戏一样,我们需要掌控主动权。
引用罗玲老师的话:被信息大潮落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很多本身就是泡沫。如今的时代,要有很强的定力,才能做到既了解一些时代的泡沫,也时常能站在潮流之外,留有自己独特的资源与眼界。我们自己的生命,就是时间啊,总要尽可能有更多的主动权,我们都是用生命在玩手机啊。
前两年,断舍离理念很火,除了物质层面的断舍离,最近我觉得自己需要学习如何做“信息的断舍离”:该陪孩子就好好陪,抽一个集中时间段看微博、微信订阅号感兴趣的内容,每天留出一些“断线”的时间,制定一些阅读或健身计划。
作为一个妈妈,这几年带孩子下来,深深感悟时间是最稀缺的资源,断舍离的背后,是对于时间更为合理高效的管理。时间管理本身就是个大课题,并不容易,但值得去学习调整并努力改变。不单单是为了孩子,不再让她和手机里的世界来争夺我,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留守儿童;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清爽的大脑。
又想到一个小故事,很久以前,可能还是在前摩托罗拉诺基亚时代。在一群人聊天时有人提了个问题:如今手机更新得蛮快的,假如我一直想用这款手机但配件坏了,去到柜台却被告之该款手机停产配件也买不到了,怎么办,能告品牌吗?听到这问题我当时直接就懵圈了,觉得这问题真睿智,告?不告?可惜当时不知道元芳。
现在完全可以当个笑话听,而且版本还可以升级成:手机占据了我很多时间,能告生产商吗?
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