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诗歌的国度,早在遥远的先秦时期,我们的祖先就在辛勤的劳作之余,吟唱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动人之句,一部《诗经》,更使其发诸笔端而诉之文字,历千年而不衰。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下,一首首饱含深情的诗歌、一个个扣人心弦的句子如同荒原里的瀑布一般从天而降,飞珠溅玉,充满着无限的勃勃生机。于是我们读到了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读到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读到了李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也读到了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这样的诗情画意中,我们和作者相遇、和作者对话,再回过头来走好自己的路,这是一种多么幸福而惬意的感觉。作为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之一,古典诗歌理所当然地走进我们的教学以及考试当中,尤其在举国瞩目的高考当中,更是少不了它的身影。
作为考生,在高考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间和空间里,在手头拥有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面对一首陌生的诗歌,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准确地解读呢?我以为,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入手进行分析:
一、读题目。题目是文章的眼睛,它会告诉我们许多和诗歌相关的信息,比如《琵琶行》这个题目,就给我们传达了两个信息,一是诗歌的体裁是“歌行体”,二是诗歌的内容和“琵琶”有关;再如《咏怀古迹》这个题目同样告诉我们,首先这是一首咏古类型的诗歌,其次是它在写“古人古事”的同时还抒发了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所以说读诗歌的题目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们来看试卷,题目是《投长沙裴侍郎》,“投”就是“投赠”的意思,虽然“投赠”和“干谒”两个概念并不完全相同,但在唐代,能否在科举考试当中被成功录取,不但在于考场发挥如何,更在于平时为文如何,为此一些举子想法设法将自己平日的习作送给权贵名流求其好感以期引起考官的重视,因此有唐一代,“干谒”之风极盛。比如孟浩然的《题洞庭湖赠张丞相》、朱庆馀的《近试上张籍水部》,都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作品。那么在这里,究竟是普通的“投赠”还是“干谒”呢,结合下文我们可知,这正是一首写给长沙裴侍郎的干谒诗。
二、读诗歌。首联“此身虽贱道长存,非谒朱门谒孔门”一句,第一个需要弄明白的是这里的“道”指什么?谁的“道”呢,作者自己的。他的“道”指什么呢,其实答案就是下一句“非谒朱门谒孔门”,理解此句的关键是要明白“朱门”和“孔门”的意义,此时考生可以调动以前学过的杜甫的诗歌“朱门酒肉臭”中的“朱门”加以比对,便可知两处“朱门”所指相同,均为王公贵族之意,与之相对的“孔门”则指以孔子为代表的圣人之学,此句表明作者并不羡慕富贵荣华,愿意坚守儒家思想;颔联“只望至公将卷读,不求朝士致书论”,“只望”和“不求”两词更明确地表露出作者的心声,他希望自己能凭借真才实学通过正常渠道考取功名,而不是通过其他朝中之人的刻意引荐;颔联“垂纶雨结鱼乡思,吹木风传雁夜魂”则一改前两联的叙述转而营造了两个场景,什么场景呢?我们不妨从意象上加以分析,“垂纶”即“垂钓”之意,再加上后面的渔乡之思,这分明是一副隐者之相,“吹木风传”即“秋风”之意,这里暗合了写作的时间,但这一点考生未必看得出来,最后,作者还用到了“雁”这个意象,在古诗词中,“雁”一般含“思念”之意,因此本联表面似乎是在表达作者内心的“归隐”“离开”之意,但如结合上下联的意思,便可知这里的“思归”并非真正的“思归”,而是借以表达自己内心的高洁和耿介;尾联“男子受恩须有地,平生不受等闲恩”中,“有地”不妨理解为“有道”,即合乎作者自己的追求,不合道义的等闲恩惠,作者是不愿意得到的,这也再次表明作者刚正和不卑不亢。
三、读注释。古典诗歌虽然是经过时间洗礼的文化精华,但毕竟相隔时间久远,古人与今人所处的环境、眼中所见之物象、言语使用之习惯均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隔阂,如何消除这种隔阂而又尽量不干扰读者对诗歌原味的咀嚼呢,适度的注释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现行的语文教材中,许多诗词读本中,基本都是采用这种方法,养成借助注释解读诗歌的习惯,恰当的发挥注释的作用,理应成为中学生一项重要的技能。
在考卷中,出题者会通过一定的注释给考生搭建理解诗歌的支架,从而使试题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考生应该特别重视相关的注释。本次试题中就“至公”这个比较陌生的词汇给出了注释,指的是“科举时代对主考官的敬称”,从而降低了“只望至公将卷读”的理解难度,非常有利于考生准确的解读诗歌。
四、读试题。一般来说,诗歌阅读部分的试题是由一道选择题和一道解答题组成,而这两道题中所包含的信息,非常有利于考生对诗歌的进一步理解。在第一道选择题当中,四个选项里只有一个说法是错误的,也就是说其他三个选项都为考生提供了一定的理解依据,试看本套试题,A选项:诗人表示,虽然自己的社会地位低下,但对儒家思想的信奉坚定不移;B选项:“朱门”“孔门”分别代指世俗的权势与精神的归依,形成鲜明的对比;C选项:诗人希望自己能凭借真才实学通过正常的渠道进身,而不愿去寻找捷径。这些,均为考生进一步理解诗歌提供了必要的信息,使读者很多本来比较模糊的认识变得更加清晰明白起来。而第15题中说“颈联描写了两个具体场景,与其他各联直抒胸臆的写法不同”,这就提醒读者将视线往此聚拢,有意识地带着这样的信息再次去读诗歌。所以说,试题和解题正好是一对互相阐释互相依托的关系,抛弃其中任何一方而单独面对另一方,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总之,古代诗歌因此时代的久远性、感情的丰富性、意象的繁复性以及技法的多样性,给读者带来了一定的理解难度,在试卷中也基本属于较难的题型之一,让许多老师和学生颇为头痛。但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这些问题并非不可改变,只要我们在平时的教学中多了解一些古时的风土人情、多了解一些古人的生活习俗、多整理一些诗歌当中出现的常见意象、多关注一些古代诗歌的写作技法,那么当我们在面对一首陌生的诗歌的时候,才有可能不会再犯望文生义、离题万里的错误。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学生应该做的,也应该是每一位语文老师应该做的,惟其如此,才有可能真正走进诗歌的灵魂,真正起到理解和传承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