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半夜失眠,起来吃了饼干喝了牛奶,然后再去入睡,依然非常困难。因为头一天听闻同事的母亲脑干出血,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再睡去的时候,已近天亮,却做了好长好艰难的梦,梦见我的一个弟弟好好的,突然急症死掉了。生前跟他交谈的场景历历在目,始终无法相信他离开的事实,在梦里还在假想,如果没有走,会怎样怎样。
最终梦醒了,发现是个梦的时候,竟然很欣喜。
我们习惯了身边每一个人的存在,真的很难接受任何人的离开,即使在一起,或者愉快,或者摩擦,都是一种习惯。
上午曼曼学舞蹈,离得太远,可是她喜欢现在的老师,我想给她调校区死活不同意,这样的长途跋涉估计会一直保持下去。
等待的途中,我去医院拿体检结果,大部分的指标都很正常,除了有一张,指标高高低低,看的我一阵紧张。而而有一项指标特别高,让我特别担心,上百度一搜,竟然跟癌症相关,当时就想赶紧问问医生怎么回事,真的特别担心和害怕。
终于轮上自己了,一问医生,没什么大事,都是孕期的反应,离癌症的指标也差得很远。我问医生需要注意什么,因为我害怕死。医生说,什么都不用注意,多吃瘦肉少吃脂肪就可以。
正好去的时候,科室里没什么人了,而医生本身也是个二胎妈妈,今天的预产期,还坚守在工作岗位。
她头一胎生的,第二胎毫无疑问也是生,所有的条件都还挺好,就等着临盆。我说我也很想尝试自己生一个孩子,体验一下女人最痛彻心扉的感觉,可是我又很害怕。
医生说,第一胎剖的,第二胎得看条件,条件非常好才可以去尝试,如果条件不好,确实有危险性,而且第一胎没有开过宫口,第二胎可能比头一次生孩子产程还要长,过程还要痛苦,很多人坚持不下来,半道还得转成剖。
我说了我一胎的情况,对宫缩激素特别不敏感,打的时候有宫缩,不打就不疼了。而且骨缝特别窄,连麻药都打了好几次才打进去。更夸张的是,宫口一指都没开。
医生说,我这样的条件就别冒险了,万一中途开宫口费劲,也不能打催产素,因为都刀口,怕引起子宫破裂。
这一说,吓得我还是选择剖吧,至少不用受两茬罪。
我跟医生说,我害怕死,我真的不敢想象,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妈妈是什么样的人生体验。
医生说,那当然了,孩子没有妈妈太可怜了,没有爸爸也强过没有妈妈。
真的是这样,曼曼马上六周岁了,多少次半夜做梦喊的都是妈妈,我从来没有听她喊爸爸。昨晚我失眠,曼曼喊了两次妈妈,我不知道她在梦里梦见了什么,我知道,她现在太需要我。
有好几次,无聊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些不可理解的念头,假如有一天,跟曼曼道别,我们开心的分手,她去学习,我去做我的事情,结果她回来再也找不到我,会怎样?
她的爷爷很爱她,甚至有点宠溺,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失去耐心,还会冲她发脾气。有好几次,曼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爷爷的吼叫。
她的爸爸,这辈子可能就是个打工的命,为了给她好的生活,可能会拼命的工作。现在都是加班熬夜出差,将来也是这样的话,我的小曼曼跟孤儿有什么区别。
而且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是,年轻的老公还会重组家庭,我的曼曼可能会有一个后妈。谁能保证她足够的幸运遇见一个善良的女人做后妈呢?
没准她会在老公年前对孩子还不错,背后又是另一套。
一想到这些,心无比的疼痛,眼泪也会不自主的留下来。
我的想法就是,我要好好的,身体要健康,要陪她长大。
曼曼有一阵经常问我,妈妈,你啥时候会老,啥时候会死呀?也许这也是孩子的敏感期,对生老病死充满了好奇。我会告诉她,我要等到她老的时候我再死,等她有了女儿,有了孙子,有人陪伴,不再孤单的时候,我想可能离开也就不那么遗憾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谁能左右生死。
以前的时候,我曾经以为,儿孙绕膝,几代同堂,是最普通的人最该有的常态,可是最近我突然明白那是最有能量的人,拼尽了一生的火焰,才可能会有的圆满结局。
这种想法,有时候就会想到我的老公和小姑子,他们年少就没有了妈妈,每当假期,节日,家里是一种什么氛围,那种情景,想想就感觉无比的凄凉。
年前的时候,公公坚持回老家过年,我们一家三口本来就打算,在石家庄冷冷清清过年,就当过个周末好了。可是后来我妈妈来了,跟我们一起度过了新年的假期。
年前每一天的忙碌,都给最后一刻添上足够的节日气氛。最后,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老公炒了一桌子的菜,我们倒上饮料,老公倒上红酒,然后一起举杯的那一刻,我在心中感动的流泪。也许怀孕的人内心就是如此敏感和脆弱,可是这个新年,真的比五年前那个新年,过得让人难忘。那时候,就我和老公,还有肚子里的曼曼,两眼相望,无趣至极。这一次,除了多了可爱的曼曼,还有妈妈,带给我们强烈的一家团聚的感觉。
正月十三妈妈着急回去给哥家看孩子。我去火车站送她,因为她不识字,又第一次坐动车,所以我必须把她送上车才踏实。虽然挺着大肚子费了一番周折,但最终还是提前十分钟上了车。我安顿好她,出了动车往出站口走去。曼曼说不想让姥姥走,想跟姥姥回去。我说你跟着姥姥走吧,又不需要买票,可是她又舍不得妈妈。
往下走的时候,电梯特别高,我仰着头,不敢低头。曼曼一直跟我说话,问这问那,我不敢低头,因为我眼睛里全是泪,我怕一低头,流一脸,没法跟曼曼解释。
我多想妈妈有分身术,离生产越近,我越希望妈妈陪在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都是我心理的依靠。
最终我收起了眼泪,开着车往回走。回家就我和曼曼,老公出差了。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曼曼要生孩子最后的几个月我一定陪着她,不为别的,为自己没有得到的那份精神寄托。
我无法想象,我的妈妈离开了,我会如何接受。她是我养母,胜似亲妈。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即使我的内心再强大,我也需要好久好久的时间,去接受事实,去适应这种失落感。
我更无法想象,我离开了曼曼会怎样,所以我要努力的好好活着,给她最长久的陪伴。
就在刚才,我听闻我同事的妈妈因为脑干出血,特别快的走了,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
这个消息让我心好痛。我还曾经跟她探讨过妈妈的问题,我说我想象不出来我没妈了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她说,谁都没法想象,但现实总得接受。也许理性的时候,都是这么理解的可是现实的情况是,会好痛,好痛,痛到无以复加。
爱我们的妈妈,感谢她陪我们走了这么久,成人,成家。爱自己,为了给孩子最长久的陪伴,这也是爱孩子最好的方式。
不要缺席孩子的成长,因为,这件事,对孩子的影响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