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质问
出车祸的，果然是单俊发。所有的秘密在这场车祸之后变成了死无对证。乔伊心情降到了冰点。她再一次相信自己是孤煞星的命，会带给身边的人灾难。
处理完单俊发的事情，韩世轩感到莫名的心痛。他觉得不能让奶奶这样越走越远了。一个心里充满了仇恨的人，怎么会幸福呢？
他回到了枫叶居。道路两旁的枫树，茂密的叶片已经有些泛红了。路上偶尔会有几片叶子随风舞动，走走停停。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只是最后毕竟归于尘土。
高玉婉坐在客厅，对着他们的全家福发呆。一个是她亲手养大的儿子，一个是她愧对的女儿，还有一个是注定要来还债的孩子。是怎样的缘分，让他们有了这样交织纠缠的命运啊。
“奶奶。”看着高玉婉有些落寞的背影，韩世轩有些心疼，“我回来了。”
高玉婉扭过身子，他们彼此看到对方的时候都在心里吃了一惊。两张同样消瘦憔悴的脸。
“回来就好。”高玉婉压抑住内心复杂的情感，淡淡地说。
“奶奶，乔奶奶去世了。”
“我知道。”
“单俊发发生车祸也离世了。”韩世轩看着高玉婉的眼睛。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高玉婉反问。
韩世轩看到高玉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在她听到单俊发出车祸的时候。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单俊发的死和奶奶没有关系?
“你很久没有回来，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聊这些不相干的人吗？”见韩世轩沉默不语，高玉婉问道。
“奶奶，一个人生活在仇恨里是不会幸福的。”韩世轩说。
“有的人是为了报仇而生的，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致仇人与死地。”高玉婉顿了一下又说道，“就像有的人生来是还债的一样!”
“还债?”
“对，就是你所谓的无辜的人。”
“奶奶，您知道馨悦破产有多少人失去工作吗？有多少家庭陷入了困境？还有馨悦一直资助的那些贫困学生。多少人将会在无助里挣扎？”
“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生意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以利益为重。”
“真的是这样吗？”韩世轩反问。
“你觉得会是假的吗？”高玉婉道。
“奶奶，那么我想问一下您，您要馨悦资助的贫困生名单干什么？您不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商人吗？您不是利益为重吗？他们能给您带来什么利益？”
“我累了。”高玉婉没有想到这段时间虽然韩世轩不在世豪国际，但是世豪国际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会知道。
韩世轩说的每一种情况她都知道，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奶奶，您不是糊涂人。单俊发出车祸之前是被人软禁的，您知道吗？”
“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离开了。”高玉婉说，“虽然你这么不听话，我还是在为你筹备订婚宴，希望你能准时出席。”
“奶奶，我不会出席。”韩世轩一字一句地说，“您如果觉得这个程度的复仇不够，就直接冲我来吧。”
“你——”高玉婉高高举起手臂，又放下。
“到此为止吧，奶奶，不能再有人流血了。”
“怎么?难道是我把她扔出窗外的?还是你看到是我开着车把单俊发撞死的?如果你看到了，就去报警啊，让警察把我关起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高玉婉的情绪有些激动。
韩世轩默默接杯水，拿了一瓶药放在高玉婉旁边，平静地说，“您是我奶奶，永远都是。”
“奶奶，我知道您也很痛苦，我只是希望您能幸福，别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走了，您照顾好自己。”韩世轩有许多话要说，看到高玉婉情绪接近崩溃，他便不忍心说下去了。
看着韩世轩走出大门，高玉婉把桌子上的药一下子扫在地上，“滚，翅膀硬了，想飞就飞吧。”
韩世轩没有回头。他知道此刻有一个人一定在黯然落泪，她需要他去给她力量。
韩世轩回到古堡的时候，看到木然坐在荷花池边的乔伊。她如瀑的长发快到了地面，她一手握着头发，一手拿着剪刀。
韩世轩快走几步过来，他从后面轻轻抱住乔伊，拿掉她手上的剪刀。
“你这是干什么？”韩世轩柔声道。
“我就是个不详的人。”乔伊道，“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遭遇飞来横祸。”
“那不是你的错。”韩世轩道，“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自己的头上。你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啊？”
“可是，我是这一切的缘由啊。”乔伊痛苦极了，她宁愿时间回到二十年前，她宁愿不要来到这个人世间。
“人，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自己左右的，你也一样，你掌握不了任何人的命运，所以，他们所有的遭遇都和你无关，都只和他们的前世有关。”韩世轩实在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如果说，她知道当年和她爸爸妈妈撞车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的话，就算奶奶不反对，她也会自责到远离自己吧。韩世轩想。
“你不是别人的救世主，同样，你也不是别人的灾难源泉。”韩世轩轻轻地说。“再说，你看，你的唐朝哥哥，婆婆，还有我，我们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
“嘘，不要说。”乔伊伸手轻轻捂住韩世轩的嘴巴。
“好，不说。”韩世轩把乔伊的手握在手心里，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再说高玉婉，她看着韩世轩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又是伤心难过，又是生气。张妈听到响动，来到客厅就看到散落一地的药丸。
“您没事儿吧。”她小心翼翼地说。
“没事儿，我只是累了。”高玉婉起身，缓缓地踩着台阶上二楼。她坐在韩世轩的卧室里，看着墙上的奖状和拼图，她难过极了。
要是那次韩世轩不生病就好了，她就不知道韩世轩的血型，就不会怀疑他的身世，就不会有后来这无尽的煎熬和痛苦……
坐了良久，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怎么回事？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不能出人命吗？”她轻声而严厉地说。
“那是个意外。”
“意外?你知道这个意外有多大吗？”
“您不是恨透了她吗？”
“我恨透了她。”高玉婉喃喃道。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呢？高玉婉感觉此刻自己像一个手持利刃的复仇者，四面八方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敌人。可是，她真的需要她去死才能快乐吗？
“车祸的事怎么解释？”
“您放心，滴水不漏。”对方顿了顿，“不过，我现在需要一笔钱。”
“多少。”
“二十万。”
“你在跟我谈条件?”高玉婉知道，只要自己付了这二十五，那自己就真的成了教唆杀人犯。
“这不是条件，算是我借您的。”
“万一有什么事儿，一定不会牵扯到您。”对方补充道。
高玉婉沉吟了一会儿，“账号发过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好，知道了。”
放下手机，高玉婉感到无比的疲惫，她又打了世豪国际秘书的电话，告诉他悄悄找到单俊发的亲人，如果他们需要帮助，必须全力以赴。
高玉婉缓缓躺在韩世轩的床上，她微闭双眼，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奶奶，我就要跟你睡嘛，奶奶最爱我，我也最爱奶奶了。”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世轩，你在哪里呀？
（第五十六章 秋季时装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