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嫁给强奸犯?(小说)

        你愿不愿嫁给强奸犯?

导言:鲁迅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别人看。是谁撕碎了美好?往往是冰冷残酷的现实。关注那些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底层弱势群体,愿恶意戛然而止,愿美好如花绽放!

1

临近年关,吴庄人像往年一样,欢天喜地打扫庭院,准备年货,迎接在外打工的家人满载归来。

一个风言风语悄悄流传开了:小米被人给强奸了!

小米,无父无母的孤女。

村里人愤怒归愤怒,同情归同情,就是没有人敢上门打听,尽管他们一贯喜欢说长道短,围观别人家兄弟相残,妯娌骂架,夫妻失和。

一则因为此事关于失贞的禁忌,二来是她爷爷奶奶平时很少和村里人交往。

乡里乡亲重礼节,婚丧嫁娶等事儿,一般会互相捧场随礼。他们老两口,拉扯着大儿子留下的三个孩子,既不家长里短到处串门,也不和别人家有礼节上的往来。

小米啊小米,真是太苦命了。心地善良的人不由得摇头叹息。

三岁上,她爹得了急病死了。而后,她娘被姥姥家逼着,改嫁到邻村,留下五岁的小刚,三岁的小米,一岁的小麦,跟随爷爷奶奶生活。

她奶奶是个脾气暴躁心肠恶毒的女人。她大概极其厌恶两个小孙女。隔着高大的围墙,村里人常常听见她破口大骂“小贱货”“小婊子”。

十之八九,她又在骂小米。

小刚是她家孙子,自然地位高高在上。小麦呢,从小就机灵古怪,夹缝里求生存,加之与生俱来的狡黠,总能避开奶奶的“剑锋”,把祸水引向姐姐小米。

七八岁上,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都到了上学的年龄,穿上崭新的衣服,背着新书包,去了村后的学堂。

小米背着竹篓,静静地看着同伴们兴高采烈地走过去,然后默默地上后山捡柴。

小伙伴们的普通生活,与她,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洗衣做饭,打扫庭院,砍柴割草,喂猪放牛,八岁的女孩几乎包揽了一家人的琐碎而繁重的家务。

数日前,为了扫盲,有村干部去家里,动员爷爷奶奶让她去读书,被老太婆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要钱?不要钱,也不去上学!读书识字就不要吃饭了?家里一堆活儿,你安排人来干呀?我这一把年纪,还要养这几个赔钱的货,天天快累死了,就剩一把骨头,一口气。她娘那个婊子,倒是清闲,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几张嘴问我要吃要喝,你们又来逼我,想逼出人命吗--------?”

她爷爷蹲在门口,啪塔啪塔地吸着旱烟,不置可否。

“咣当”,厨房里一声响,小米手滑一下,打破了一只碗,手指被划开一道裂口,鲜血涌出来,水里慢慢飘起一丝一丝的殷红。小米慌乱地按住伤口,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

老太婆风一样冲进来,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后扯,另一只手抡起巴掌,扇向小米稚嫩的脸,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就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小贱货,糟蹋粮食不说,还敢毁坏东西!”

厨房里响起小米凄惨的哭叫声。

村干部恻然,赶紧过来拉开。小米奶奶余怒未消,冲着他撒泼,怒道:“我管教孩子,碍你啥事儿!你不是管得宽嘛,那好,孩子你领走,就交给你养啦!让她上学,还是上天,都由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村干部气咻咻地走开,从此,谁也不敢再登门。



2

秋风瑟瑟里,天刚蒙蒙亮,衣衫单薄的姐妹俩就被奶奶逼着去捡树叶。

大雪茫茫中,姐妹俩冒着刺骨的寒风,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去后山拾枯枝。

即便她家硕大的柴草垛高出了围墙,奶奶也不肯放过她们。因为不是没柴烧,不过是奶奶见不得她们闲着罢了。

更不要说繁忙的春夏,除了做完所有琐碎的家务,及繁重的农活,每天下午必须割两大框猪草,否则,她们就没有晚饭吃。

孩子终归是孩子,到底贪玩。有时候,小米干玩活,偷偷躲开奶奶的视线,和同龄的小女孩一起玩耍。

她身材瘦小,手脚麻利,踢毽子谁也比不过她。只是万一不凑巧,被奶奶看见,就会踮着小脚赶过来,卡着腰指着鼻子骂:“小贱货,婊子养的,踢坏了鞋,自己做去!”她不敢顶嘴,赶紧溜回家去。否则,被奶奶一阵又掐又拧,胳膊上的伤痕没几个星期好不了。

她心灵手巧,看几眼邻家姐姐的飞针走线,就学会毛衣的新织法。更别说做鞋子,她10岁上就会自己纳鞋底,连她那冷淡的婶娘也不得不夸赞。

小米家的深宅大院,在村子东头是数得上的气派。

虽然三个孩子没爹没娘,爷爷却是十分能干。家里养两头大牯牛,威风凛凛,体壮膘肥。圈里的的猪每年也卖上几头。地里的庄稼管理得井井有条。村后一大片的树林,全是他年轻时栽下的,如今都合抱粗细。加之承包的河塘,每年都有一笔好收成。

小米娘走的那年,她的婶娘也刚生下第一个孩子。她的叔叔有心照顾,可是碍于自家孩子小,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管大哥去世后侄子辈的生活。她婶娘怕担上抚养三个孩子的重负,在村北盖了新宅,另立门户,有意疏远。

小米15岁了,被爷爷奶奶托熟人介绍,到临县县城的纺织厂上班挣钱。小米的妹妹小麦接手干着家务,小米也落得清静。只是,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其余要悉数上缴。

“存起来,过几年给你哥娶媳妇用。”她爷爷说。

小米撇撇嘴,没有接话,倒是很爽快地跟着亲戚走了。只是一年回来两次:农忙和春节。其余时间工厂没日没夜的干活。

离开家的三年间,小米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看上去那么黑瘦的小女孩,竟然亭亭玉立,腰肢婀娜,渐渐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

小米从路边经过,男人们忍不住偷偷多看上几眼。女人呢,更是毫无顾忌地盯住她看。她的马尾辫高高扎起来,又粗又黑,在窈窕的腰际跳跃。大概因为常年在室内干活,她的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乡村女孩风吹日晒的黝黑和粗糙。尤其吸引人的,是她那灵动的黑眸,水汪汪的,更显得一双大眼睛顾盼生姿。

村里的小媳妇在一起闲话。

“啧啧,这丫头一天天水灵起来,将来不愁嫁个好人家!”

“嗯,越来越像她那个跑掉的亲娘啦!”

“看看有合适的男孩子,可以去说和说和。”

“看她奶奶那张黑脸,你敢去吗?十之八九用她给她哥哥换老婆呢!”

羡慕归羡慕,碍于她奶奶的声威和特殊的家庭,谁也没敢上门提亲。

换老婆,也称“换亲”,是指生活拮据的人家,各自家里有适婚的男孩和女孩,兄妹俩与对方的兄妹分别结婚,如此便可省去彩礼钱。

一般家庭是不肯走这个途径,除非万不得已,因为或多或少的会委屈其中一个的女孩子,葬送她的幸福。


3

白雪皑皑,覆盖着冷灰色的树枝和屋顶,天地一片洁白。一轮暖黄色的太阳照在吴庄的上空,房前屋后房檐上结满长长的冰挂,晶莹剔透,反射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大人们早起打扫庭院的积雪,各家比赛似的,忙得热火朝天。

村里的孩子们早按捺不住兴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喧闹震天。

所有的快乐和兴奋都属于孩子,只是小米是个例外。孤独和心酸的童年,直至少女时代的辛劳,总有纷至沓来的噩梦般的场景如影随形。

如果昨夜发生的一切,当真是一场噩梦就好了。许多年以后,小米依然时时午夜梦醒,被冷汗湿透衣衫。

空旷的四野,白茫茫的雪夜,没有星辰,没有犬吠,一辆四轮大篷车停在村路上。18岁的她,没有任何戒备,有的只是新年的喜悦和即将归家的兴奋。

“怎么停了,是到家了吗?”她好奇地掀开帘子的一角问。四面白茫茫,看不出什么迹象。

稍后,就听到驾驶员沙沙脚步声而来,然后掀开厚重的帘子,钻了进来。

“怎么不走了?你,你要干什么?”小米心里一紧,不由得往里挪了挪,本能有了不良预感。

老实说,在镇上,她和几个同厂的姊妹,上了这辆车载人的四轮车,没有任何戒备,因为同宿舍的女孩李盈还称司机为表哥。那时,已经临近夜晚11点,载人的绿篷车寥寥无几。问了几辆,都不肯夜间跑乡下的土路。

好不容易碰到一辆熟人的车子,她们围着矮胖的司机,叽叽喳喳地央求他,能不能把每个人送到家。小米远远地站在外围,没看清他五官,只记得他笑眯眯地一一应答。

“不干啥,外面太冷了,进来暖和一下。”他边说边循着声音靠近她。

一股男人身上的汗味和体味扑过来,小米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想,外面迎着风,冷是难免的。坐在人家车里,怎么也不好拒绝他进来。

“你是吴庄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哦,她们叫你小米。小米,小米,知道吗?你是这群女孩子里最最好看的!”他一连串的表白,但似乎等不急小米接话,就又继续说道:“我喜欢你,交个朋友吧?”

小米十分惊慌,自然明白“朋友”的深意,心想:莫名其妙,脸皮真厚啊,我又不认识你,做啥朋友?

她压住慌乱,故作镇静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哥,我还小,不想交朋友。快点走吧,我要回家。”

“不急,小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你身上味道真香。”他身子斜靠过来,伸出胳膊环住小米的脖子,脸凑到她脸上。“唔,又香又暖又软。”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嘴唇贴在她柔嫩的脸上,寻找着她的唇。

小米扭动着脖子,转过脸去,想要闪开,无奈脖子被他粗大圆滚的胳膊紧紧扣住。她用力去推他,却推不动。她又急又怕,改用锋利的指尖去抓他的脸。他吃疼了,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脸,恼羞成怒,一下子把她推倒在肮脏的地板上,压住她胡乱踢腾的双腿。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呼哧呼哧喘着,攥紧拳头,猛击正竭力撕扯着反抗着的小米。一记重拳带着风声,砰然打在她的左眼上。

小米登时眼冒金星,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冷湿肮脏的车厢地板上。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小米浑身瘫软,哭泣着,哀求着。

他凶神恶煞得回道:“老实点配合着,还能给你留条命!”

一边说,一边“刺啦”把小米的棉衣拉开,手伸进她的内衣里,如毒蛇般四处游走,--------。

小米被重重地压着,浑身激灵灵地打颤,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随后陷入眩晕,迷迷糊糊中失去知觉和痛觉。

再醒来,她闻到满车厢的刺鼻烟味,看到一明一暗的烟火,在黑暗里明灭。

头痛,浑身酸痛---各种莫可名状的痛觉,和浑身彻骨的冷意袭来,渐渐刺激着她的意识回归。

她摸到自己凌乱的内衣和敞开的棉衣,慢慢明白了一切:她失去了一个少女最珍贵的东西。

两行清泪无声滚落,她绝望地哽咽着,浑身颤栗。

“到了,你下车吧!”一个声音冷冰冰传来,“今天就当啥事没发生,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过年!”

说罢,他恶狠狠扔掉烟头,一脚重重地踏上去踩灭。然后,转身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小米慢慢地坐起身,身体某处被撕裂的痛愈加明显。她默默流着泪整理凌乱的衣衫,不敢激怒眼前的恶魔——她才18岁,还不想死,还有很多很多愿望没实现。

下了车,寒风袭人,她忍着眩晕的恶心感觉,努力辨认着家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

她拍了两下大门,狗狂叫起来,惊醒了门廊旁小屋睡着的哥哥。灯亮了,少倾大门打开,哥哥披着衣服出来了。只见小米倚着门,浑身泥泞,披头散发,左眼淤青。哥哥吓得浑身一激灵,几乎怀疑是深夜女鬼上门。

“哥”,她只来得及叫一声,身子便抽去筋骨般地,倒在哥哥的怀里。




4

小米躺在里屋的床上,紧闭着眼,泪水悄然滑进凌乱的发丝里,流进被泪水浸透的枕头里。

浑身酸痛,伤痕累累,都抵不过心里的悔恨和绝望。

如果,昨天不那么晚回家就好了。

如果,昨天不坐那个恶魔的车就好了。

如果,昨天不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就好了。

如果------

她妹妹小麦坐在暗处,一言不发地守着她。这是奶奶指派的任务:看住你姐,不能让她寻死!

外间堂屋里,几个大人在商量着。是报案还是私了,这是一个大问题。

嫌疑人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他家在镇里住,家有四兄弟,一贯为非作歹,是当地一霸。作恶的正是家中的老四,今年25岁,开三轮车拉客为生。因为人不端,至今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恶人到底心虚,一大早就托中间人传话来:只要不报案,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按农村风俗,一旦女孩失去贞操,再想嫁个好人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谁家愿意儿子娶了二手货,没结婚就被绿?那是被村里人嘲笑一辈子,让祖先受辱,使家人蒙羞的丑事。

所以,也有如此先例——为了挽回声誉,把损失降到最小,家人权衡利弊,只好把失贞的女孩,嫁给强奸犯,以求名正言,也算好女不嫁二夫。

小米这么水灵灵的黄花闺女,嫁给大七岁的的二赖子,小米爷爷和小叔及婶娘,怎么也觉得于心不忍。

要钱,补偿什么呢?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当做卖身的婊子吗?

嫁给他?一个行凶作恶的人,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把媳妇娶了,这和抢亲有何区别?

小米奶奶却认为不如私了,差点和儿子孙子吵起来。

她坚持说:“事情就这样了,让他坐牢就能挽回吗?不如要钱划算。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都会经历这一关。嫁给谁不是嫁?女人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儿育女过日子。”

爷爷左右摇摆,实在拿不了大主意,干脆不发表意见。

小米的哥哥血气方刚,擦拳磨掌,恨不能千刀万剐了那个畜生,想不通奶奶怎么能愿意和这样的人家联姻呢?

他愤怒地逼视着奶奶:“你这不是把小米往火坑里推吗?!”

奶奶也很生气孙子不领情,说道:“我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也是为了你呀!她出了这丢脸的事儿,咋换亲?谁家愿意?倒不如要点钱实际些。再说啦,他家在镇上,生活总比咱们家里强些。那家人霸道怎么啦?四邻没有敢欺负不是?”

几个大人争论吵闹一上午,也没形成统一的意见。只好派婶娘找小米来决定。


5

外间大人的话,早一字不落地传到小米的耳朵里。

婶娘来到昏暗的里间,微弱的光线里,小米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般的躺在那里流泪。

婶娘到底动了恻隐之心。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

“唉,小米,你别想不开,咱得向前看,日子还长着呢!”她拍了拍小米的肩,给她拉上滑落的被角。

小米依旧闭着眼,手脚僵直地躺着。她不说话,只是眼泪汹涌而出,流进冷湿的枕头里。

她想,她才18岁,如果不死,日子是挺长,可是,每一天都是耻辱,每一天都是煎熬。

婶娘似乎读懂她的心事,徐徐地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眼下有三种解决办法:一,让他家赔钱,这事就掀过了;二,就嫁给他算,这事就遮掩过去了;三,就是到法院告他,让他去坐牢,解解恨!”

听了婶娘一席话,小米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要钱何用?还不是早晚被奶奶拿去。自己花吗?多恶心。嫁跟他?多看一眼,都做噩梦!还不如死了好过! 就让他去坐牢,最好枪毙了!

“你想一下,再告诉我。”婶娘说着,打算出去喘口气。到底是做娘的人,心软。再多呆一会,她也会忍不住掉眼泪。

“婶儿,不用想了,告吧!”小米擦干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恨恨地说。“反正我已经被他毁掉了,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也要和他拼了!”

婶娘回头过去,看见小米极力想坐起来。怎奈头疼欲裂,身体虚弱,又重重倒下去。

“你真的想清楚了?那好,现在我们需要先去报警。可是,你这身体,要吃好饭,绝食闹气不是办法。”婶娘说着,看向小麦,命她把床头冷饭拿走。

她说:“小麦,把饭热一下送过来。我陪着你姐姐说一会儿话。”


6

因为发生在祥和喜庆的年关,案件特别恶劣,且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很快得到了审理。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被判刑10年。

小米终于出了口恶气。但是那个阴影还在,做家务经常神思恍惚,不是打破了碗,就是烧糊了锅,因频频出错而不断被奶奶责骂。整个春节期间,她终日闷在家里,郁郁寡欢。

按乡里习俗,春节是适龄男女谈情说爱,确定恋爱关系的好时候。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才有空回到村庄,在媒人或者亲戚的介绍下,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趁着春节的喜庆,家人再操办定亲事宜。

小米哥哥眼看到了适婚的年龄,可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要赡养,女方家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家境,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兄妹俩的婚事,更无媒人上门问津。

小米暗自垂泪,难怪奶奶骂她丢脸丢人的丧门星,影响到哥哥的婚事,自己的罪孽太大了。

走吧,走是唯一的出路,她想。

熬到元宵节这天,小米悄悄收拾了行李,提前一天返回工厂里。

女工宿舍区空无一人,室友也都在家过元宵节,难得的安静。因辗转坐了一天的车,小米又累又乏,洗了个热水澡,很快就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小米还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她披了衣服就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室友李盈。她气息微喘,拎着皮箱,背上还一个大包。

小米打着哈欠,顺势帮她拉皮箱进屋。

“吴小米,你住手!不劳你大驾!”李盈一把抢过拉手,说道“万一你怀孕,累流产了,我可担当不起!”

小米一个趔趄,又羞又怒地回头,看到李盈冒着怒火的一双眼睛。

小米一时难以置信地望着往日这个可心热情的大姐。

“小米,你这是装傻呢!你把我表哥害惨了,你知道不知道?等他出狱了,都快40岁了,大半辈子都过完了!”李盈愤愤地,继续谴责小米,“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和我们几个一道上车,真是被你害死了!”

李盈的一番话,字字如刀子,扎在小米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小米一时气结,抖动着嘴唇,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她终于忍不住屈辱的怒火:“真有你的,李盈!同样身为女孩,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差点死在那个强奸犯的手里,我的一辈子难道不是被他毁掉了吗?”

李盈把背包扔到自己的床上,掐着腰冲着小米吼:“谁让你长着一张妖精似的脸,勾引得男人犯错!再说,他是真喜欢你,你嫁给他,不就皆大欢喜了?是你非要把事情搞得这样僵,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米满脸泪痕,颤抖的手指着李盈,一字一顿地说:“换做是你,你愿不愿嫁给强奸犯?”

在小米的逼视下,李盈退后两步,颓然坐回自己的床上。小米无力地倒在床上,蒙着被子痛哭。

以后很多深夜,当李盈被做噩梦的小米的哭泣声惊醒,耳边不断响起这句话:“你愿不愿嫁给强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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