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导演汤姆·提克威执导的影片《香水》中,主角格雷诺耶为了酿制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世香水,他以少女身体的芬芳为香料,为此杀害了众多的年轻女性。在众人围观的行刑现场,格雷诺耶打开了那瓶最终完成的绝世香水。
香水,顷刻之间向四周弥漫。不分尊卑与高贵、低俗与优雅、无知与聪慧,在香水气味熏染下的人们如同吸入了令人癫狂神迷的迷幻剂,忘却了对眼前恶毒的杀人凶手的仇恨、愤怒,转而以谦卑、恭敬与顺从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随着气味的愈浓愈烈,人们将规则、禁忌、限制以及道德伦理放诸脑后,肉体以及感性彻底战胜了平常生活中的理性精神。四目交接、狂欢纵乐,在集体性的肉欲交欢下人们的外在与内在都呈现为赤裸裸的状态,不带一丝羞耻与遮掩。
镜头发生转变,格雷诺耶回到了出生的那个肮脏不堪、臭气熏天的鱼市场,同样是打开了香水,人们纷纷被这独特的味道吸引而来,同样是忘却了日常生活中世俗的理性规则、秩序与律令,人们最终却把闪烁着光芒的格雷诺耶当作最美味的食物啃食殆尽,同样也是“赤裸裸”的。
就电影的叙事而言,很大程度上《香水》采用了狂欢化的电影叙事策略,借助“绝世香水”的挥洒与传播,在故事世界下的人们出现了和普通生活所截然不同的“第二生活”,开启了一场包括本能欲望的狂欢盛宴,而狂欢化的人物或角色在特殊情境中的所作所为,所呈现出的正是人物基于日常、普通生活中被种种社会规约所压抑的自我。其中,创作者有意设置了不同阶层、生存境遇的差异化个体,上层名流、达官贵人等富贵阶层在香水的包裹下脱下了华丽雍容的服装与头饰,用最本能的方式达成自我的的满足;在另一面,底层群体、以温饱为根本诉求的个体在香水的感染下,同样也是以最本能的方式达成个体满足,但显然在需求层级上还是处于最基础的食物需求。
不难看出,创作者意图通过“绝世香水”营造的狂欢化效应,从根本上讽刺,无论是上层阶级还是底层群体的人们,在生活的另一面,人们是物质-肉体的臣民、附庸、奴役,同时在狂欢化效应的作用下,牢固的等级制度、束缚在人们思维当中的道德伦理观一并坍塌、消解殆尽,在罪孽深重与神圣崇高的二重性当中人物格雷诺耶达成了“交替与变更的精神”的切换,
正如巴赫金所说,“一切高级的、精神的、理想的和抽象的东西转移到整个不可分割的物质-肉体层面、大地和身体的层面”。“作为一种具有明确表达意图的叙事模式,或者是一种有效的叙事策略”, “狂欢化”叙事构建了戏剧性情境,如同“翻了个的生活”、“反面的生活”,显然,在受众接受层面,可以体验到与日常生活中截然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