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慧早早就在家等着,所以若水领着少英他们来后,刚进院子,她便闻声迎了出来,笑盈盈地将拿着大包小包的阿胡、少英让进屋里。罗慧特意穿了一条簇新的真丝裙子,相形之下,少英就觉得自己格外寒酸,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罗慧让阿胡、少英把行李先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又招呼他俩在沙发里坐下,然后就将若水叫到一旁小声说起什么来。少英竭力想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心里便格外的紧张,生怕租房的事会有什么变故。阿胡却很悠闲地掏出一颗烟抽起来,又四下里环顾了好久,小声跟少英说:“这房子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少英斜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少顷,罗慧回头朝他俩笑了一下,便急急地出门去了。若水则过来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少英和阿胡喝茶。少英则朝门外看了一眼,见罗慧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之外了,便小声问若水:“罗慧出去干什么啊?跟我俩有关吗?”若水笑道:“她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少英见他等于没说,心里未免有些不安,却又不好再细问。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罗慧便回来了,身旁还跟了一位富富态态的老妇人,若水便知这是罗慧的母亲,赶紧起身走过去,满面含笑叫了声:“阿姨。”
老妇人看了若水好半天,方低声问罗慧:“他就是你同学?”罗慧点头说是。老夫人点了点头,又跟也已经站起身来的少英、阿胡二人说:“我们这房本来不租的,看在你们跟慧儿她同学是熟人的份上,就叫你们住吧。”说着便去打开了客厅西墙上那扇门进去,又招手叫少英、阿胡进去看。罗慧、若水也跟了进去。
这间屋子由于平日一直锁着,所以地板上蒙了一层灰尘。房子面积比较大,进深有七八米,开间三米左右。除了后窗下紧挨墙靠着一张单人床板、两条床凳外,屋里空荡荡的,再没有别的物件。不过阿胡却欣喜异常,悄声跟少英说:“连床板也是现成的,咱们又能省些钱了。”少英不语。
老夫人道:“你们看,房就是这样子。你们要是满意了就住,不满意就算了。”
少英急忙赔笑道:“满意,满意!这么好的房,还有什么好挑的了?”
罗慧她妈又说:“今年我们这儿的行情是,这么大面积的房,房租都是每月四十五元。既然你们是慧儿她同学的熟人,就优惠一下,算三十五元吧。”接着又问:“水电费你们是自己装表另算呢,还是包到房租里?”
少英看了看阿胡。阿胡只是笑,却不说话。少英便说:“还是算在房租里面吧,省事。装水电表怪麻烦的。”
老夫人道:“那就再加五块。每月按四十块算。按规矩,得预交一年房租。但你们是外地的,也不容易,又是熟人介绍的,那就先交三个月的吧。三四一百二十块。”
少英急忙掏出钱来,如数给她。老太太把钱又点了一遍,揣进裤兜里,又吩咐罗慧:“慧儿,跟你同学把床板、床凳抬出来,把房腾开。”
罗慧望着若水偷偷一笑。若水心中不觉暗自欢喜:老人家能吩咐我干活儿,大概我在她心里算是通过了。
罗慧、若水刚欲朝后窗下走,只听得少英笑道:“阿姨,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在哪儿买床板。……要不,这床板就先借我们用一段时间?”罗慧、若水便仍在原处等着老太太的下一步吩咐。
“这……我小儿子马上回来了,支床要用的。”老妇人有点为难。
“我们先借用着,等您儿子一回来,马上还给您,行吗?”刘少英满面含笑地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无限真诚。
“这……”老妇人想了半天,方说:“我们这儿计较大,你们是两口子,要把床板一用,我儿子就没办法用了。要么,是这吧:这床板就卖给你们,等我小儿子回来了,我再想办法。”
少英满心欢喜,眉开眼笑道:“阿姨,谢谢您!”
老妇人也微微一笑,说:“我这可是上好的松木床板,市面上很少有的。前一向就有人看上了这床板,给一百块,我都没卖。给你们优惠一些,就算八十块吧,算上床凳,总共给一百块就行了。”
少英不由得暗暗叫苦,哪来这么贵的床板床凳?可是话已出口,又不好反悔,并且要是不买,把她得罪了,说不定连房子都租不成了。想到这一层,便又咬咬牙,掏出一百元给了罗慧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