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三毛在《岁月》里写道:“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在时光前行的轨迹里,我只知晓,此后故乡只冬夏。
曾经有人和我说:“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那时不解,只是笑了笑。如今才彻彻底底地知道,字里行间藏匿着多少不安和孤独,它们真真切切地存在。
每一夜,夜深人静时,当思念的笙箫响起,才知道,它们是那样的悠远绵长。
那年夏天,我一天一天地计算着开学的日子。那年冬天,我一秒一秒地计算着回家的归程。
最初和最后,其间都会有改变,一半温暖,一半冰凉。一直努力着把孤独和羽化成翅膀,飞越万水千山去成长。
夜雨,图书馆,路灯,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是安静柔缓的钢琴独奏,像一幅画,美得刚刚好。不远处飘来的歌,又唱出了谁长长短短的心事?
我一直相信,每一本书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写书的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生。
当我合上《绿山墙的安妮》的书页,脑海里只剩下爱德华王子岛上艾枫里大街,粼光湖,绿山墙农舍,以及安妮.雪莉的一句话:“最可爱的路,是回家的那段路。”
每当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无边际的苍穹,我都一遍遍告诉自己:你不属于这里,你是异乡的鸟,一只随青春迁徙的候鸟,但你只是从南方到了南方。
踏上绿皮火车,穿越过时间的海,我知道我离故乡越来越远了,恋恋不舍却又不敢回头看一眼。
偶然想起宋代周邦彦的《苏幕遮.燎沉香》里的诗“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毅然把笔名北夏改成故遥,故城,故乡,故梦,故人,故事,都渐渐清澈着淡去,淡去,却还可以念想。
我把梦想从故乡带到异乡,从来没想过,这里是否真的适合它落脚,所以当初就不管不顾,以为梦想在哪里都可以抽枝发芽,闲时想家,忙时想家,熬夜想家,甚至做梦都想家,梦里都是家人,醒了却什么都没有,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
月朗星稀的夜里,我摊开那些泛黄的照片,看着那些照片里的人在光影交错中闪闪发光,感到莫名的安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暖。
在一个闲暇的周末,冒着滂沱大雨,和一个朋友乘车去附近的小城里看《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里面有这样一段台词:
“去家千里兮,生无所归而死无以为坟。回家了,碑立不立,立在哪里,都无所谓。
以前是,父母在,不远游。现在是,儿女在,父母不远游。
此心安处是吾乡。人在哪,家就在哪。人不在了,家就在心里。”
恰好想起高一那一年父亲喝醉酒时对我说的一句话:三啊,以后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想家了就给家里打电话,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每次打电话回去,父亲都很少说话,都是简单的问候,转而就把手机递交给母亲,但他的爱绝对要比这些话要多千倍万倍。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眼泪不听话,自己当时真的想要哭得稀里哗啦,但还是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扬起头,试图把眼泪逼回去,但这一切都被朋友看在眼里。回学校的时候,我第一次坐了所谓的末班车,看着车窗外潮湿的路面,来来往往的人,雨滴落在车窗上,滑落成一条条透明的线,就像雨帘,干净透亮。斜斜靠着玻璃窗,却更想家了。
青春向左,生活向右。因为选择,我们注定要去承受,承受一些孤独,承受一些成长的阵痛。
一次和远方的素未谋面却又惺惺相惜的朋友聊天,我告诉他,我从北纬23.5度的南部小城而来,在这里,我止不住想家。
在淮北的他跟我说:“所有烦恼大抵都似酒,总想一饮而尽。可它还会翻江倒海。偶然看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刚好听到萧敬腾的‘我的大学’中那句我考了那么多试没想到是为了离开家。是啊想起了自己。小学的时候离家一条街、初中的时候我在城北家在城南、高中的时候我在离家三个小时的方向、大学我却在离家两天的地方,举目无亲。”
才发现,我们出奇的相似。
与我仅一楼之隔的她说:“我在没有家的城市里想着家,万家灯火也没有为我而亮的那盏灯,不免有些悲伤。可是擦干泪水,我的日子终将继续。”
她有梦想,也有远方,她离家很近。
四季更迭,时光流转,孤独或许会隔山隔海而来,过期的愿望散在风里,我们在其间,会惴惴不安,但从来不曾后悔,愿手可摘星辰,一路有光,愿所有的念想,都能永恒。
家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此刻,故里,谁正种月光,谁正浅靠窗?